看着李怀坚写下一封直达天听的陈情信，然后旁若无人地把信仔细收好，最后竟若无其事一般，与遥辇部众人喝酒说笑起来。
李俊在一旁冷眼看着，把这拿捏之术学了个大概。
李俊以为秦洪惊为天人，深谙如此操纵人心的手段。哪知道秦洪今天这一席话的内容，甚至就连说话的时机、语气和顺序，都是郭子仪写信教给他的。
李俊后来听秦洪说明其中梗概，感慨郭子仪料事如神，用兵于千里之外，对郭子仪的敬仰之情无以复加，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有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
遥辇部众对秦洪的重视，丝毫不亚于对李俊的顶头上司——颜季明的重视。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武川堡寨归属于丰州管辖，这些契丹人可能压根儿就没听说过，朔方境内还有个什么颜季明之流的鸟官员。
因为一州城的刺史虽为当地最高长官，但对于草原人来讲，县官不如现管，打交道更多是与当地的兵马史进行。
更何况丰州是以商业繁华着称，对于契丹人来说，他们眼中的朔方军，除了主帅、副帅和左右大将军之外，基本都盯在了三受降城和灵州城的兵马史，以及定远军的统兵将领身上。
无他，只是因为万一双方开打，契丹人主要和朔方军这些领兵的将军过招罢了。
同理，常和北地胡人打交道的秦洪，就是因为明白这些道理，才亲自带人马北上草原的。
遥辇人既有心奉承秦洪，那宴会自然是办的有模有样。
宴会期间，众人纷纷前来与秦洪与李俊敬酒，并不时有美艳的歌女舞者上前，围绕着秦李二人，很是一番莺莺燕燕。
别看李俊是遥辇部未来的女婿，草原各族本就重男轻女，更何况宴会招待的场合更是荤素不忌，连部落的首领和长老都各忙各的，那更别说对于需要好生招待的客人，更要服务周到才好。
秦洪见惯了大场面，也不挑什么环肥燕瘦，一律来者不拒，一双大手上下翻飞，给李俊来一场生动的现场教学。李俊观后有感，对秦将军愈发高山仰止，深刻领会了什么叫高屋建瓴，什么叫学无止境。
凤珍在宴会期间当然也在陪同之列，看李俊脸憋了个通红，她一直在暗暗发笑。
并非是凤珍不吃醋，只是见怪不怪罢了。
无奈草原儿女从小生活在这样的环境和氛围之中，有多少牧人百姓的父子在战场上战死，就有多少牧人百姓的妻女出现在宴席场合里。
无论是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对这些牧人来说，好好活下去，是人生最高也是唯一的追求，无关乎伦理、颜面和道德。
宴席将近结束，已经畅饮了几十碗酒的秦洪，驱散身前的众多侍女，一脸严肃地看着李怀坚说道：“某要见一见李俊的媳妇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