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许久没有召后妃侍寝,皇后亲自带了一盏羹汤去九州清宴求见,劝诫皇帝多进后宫走走的时候,顺带提了一句六阿哥。
于是皇帝带着人来安澜园了。
不巧,他刚到附近就听见了小太监押解乌苏湖儿的动静。
一个眼神过去,苏培盛立即小跑上前叫住了正准备押乌苏湖儿去受罚的太监。
“你们是庄嫔娘娘宫里伺候的?这是怎么了?”
乌苏湖儿不认识苏培盛,但是她认识大太监的服饰。
于是,趁着押着她的太监给苏培盛行礼的功夫,突然用力挣脱了太监的手并将口中的汗巾子扯出,大声嚷嚷道:“救命,庄嫔草菅人命!”
她这一嗓子嚎的尖锐刺耳,堪比太监。
押解她的太监眼神一狠,抬脚狠狠的踹到了乌苏湖儿的腿窝,“贱婢,竟敢污蔑我家娘娘!”
“苏公公明鉴,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贱婢谎称是我家娘娘外家亲戚,但我家娘娘外家并无姓乌苏的。”
“且她一个粗使宫女,无姑姑内侍带领竟然独自一人在圆明园内乱走乱窜,面对奴才等人的盘问又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此外,她还不顾宫规,在安澜园外好大声叫嚷,险些惊扰到娘娘和阿哥。这种种行迹实在可疑,奴才等人正要押她去见管事嬷嬷。”
乌苏湖儿四肢着地,吃痛的抬起脸看着苏培盛,惊慌的尖声叫嚷:“不是这样的!我真的是庄嫔的亲戚!余家的主母马氏是我姑父的妹妹!”
“是余家,是余家写信给乌苏家,乌苏家又传信给我,让我给庄嫔带话的。”
苏培盛一听,略明白了些,这宫女是庄嫔继母娘家那边的亲戚。
余家的情况,苏培盛是有特意了解过的,自然知道如今余家的主母不是庄嫔的生母。
虽然因为余家离开京城的早,没能查到庄嫔在余家处境如何。
但只看庄嫔和春容这两姐妹都被送进宫当了宫女,就知道马氏那继室对原配嫡出的孩子并不好。
难怪庄嫔娘娘不愿意见这宫女。
苏培盛掏了掏耳朵,这宫女的声音倒是有够刺耳的!
“得了,余家让你给庄嫔娘娘传什么话?”
乌苏湖儿难得眼珠子一转,倨傲的道:“不见着庄嫔我是不会说的。”
庄嫔要是不能够让她满意,休想知道余家的任何消息!
苏培盛眼神一冷,好个蠢出世的东西!
他一甩衣袖,颠颠儿的跑回去复命了。
“回皇上,奴才已经问清楚了。庄嫔娘娘的继母那边有个姑娘在园子里当差,余大人托了这宫女给庄嫔娘娘带话,不想这宫女狗胆包天,竟异想天开的借此拿捏娘娘。”
“娘娘哪里能纵着这宫女胡来,这不,已经让人将那宫女拿下了。娘娘宫里的人正要将人押去给管事的嬷嬷处置呢。”
皇帝都快要被气乐了,一个粗使宫女,竟然还威胁上了后宫嫔妃!
“那宫女怕是连庄嫔面都没见着吧?”
“庄嫔性子直率,那宫女若是到了庄嫔跟前,只会被庄嫔当面骂一顿然后撵出安澜园。断不会想出让人将那宫女交给管事嬷嬷处置的法子。”
“况且,庄嫔身边还有春容看顾着。那宫女若是敢在庄嫔跟前装腔作势,春容有的是法子收拾她,绝不会让那宫女有机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嚷嚷出来。”
“皇上果真圣明!”苏培盛顺势拍了一记龙屁。
“奴才问话的时候,那宫女很是倨傲,还扬言不见到庄嫔娘娘绝不会说半个字。”
所以,他说那宫女意欲借此拿捏庄嫔也并非夸大其词。
皇帝意味不明的叹息一声,庄嫔这般经历他也是有过类似的。
奴大欺主、仗势欺人,不外如是。
当初佟皇额娘初逝,额娘……
被压在记忆深处的回忆陡然被翻出,皇帝以为过了这么多年后自己会释怀,可心底怎么还是那么意难平呢。
突然翻涌而上的记忆让皇帝没有了去逗爱妾幼子的心情,他脚步一转,朝着园里的另一边而去。
在生母与养母之间辗转的艰难他最是清楚。
庄嫔很好,虽然出身很低,人也不那么聪明,但是她足够疼爱小六。
皇室阿哥,母族不必多么出色。
小六养在庄嫔身边,远比养在皇后跟前更好。
皇额娘……
“去查查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