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不必忧心自己被劈头盖脸地泼一身酒了,因为此刻的阎铁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阎铁珊本就长得白白嫩嫩,此刻脸色惨白得不像人,他颤动着嘴唇,却连发声都做不到,他想要伸手去扶着桌腿,但那双手抖出了残影,摸了半天都碰不到近在咫尺的桌腿。
陆小凤不忍看到刚刚还热情豪迈的一个人转瞬间竟成了这副模样,他扶着阎铁珊慢慢坐到了椅子上。
但阎铁珊的屁股刚碰到椅子,就像被烙铁烧了一般弹跳起来,一把抱住陆小凤的大腿,直挺挺地跪在地上。
陆小凤大惊失色,道:“阎老板,你这是做什么?”
阎铁珊老泪纵横:
“陆……陆兄弟,你跟我说实话,刚刚那一顿,是不是断头饭?”
陆小凤安慰道:
“阎老板,你说的是哪里的话,我这不也吃了?”
阎铁珊眼泪汪汪,道:
“陆兄弟,我……我真没参与造反啊,我承认,我……我以前是服侍小王子的太监,可是我们一到中原,就拆家散伙了,我连他去哪了我都不知道啊!
我在大明待得好好的,这日子比以前当太监不知道要好多少倍,我就算是猪油蒙了心,也不敢造反啊!”
说着,阎铁珊一把扯下脸上的胡子,露出泛红的面庞,哽咽道:
“我是真心要做大明人的啊!为了不被人发现我是个太监,不管是烈日寒冬,每天我都是偷偷地粘胡子,还特地赎了个姑娘做婆娘,和她说我已经不行了,让她给我撑撑场面就行。
为了在山西扎根,做一个土生土长的山西人,我硬是把山西话给学会了,这可比官话难多了!刚来那会儿,我都是装哑巴的,直到学会了山西话我才敢开口啊!
还有!还有我可是从来不敢干有违律法的事啊,霍休要我入伙他那个青衣楼,我硬是顶着被他杀的风险都没答应啊!他定然是怀恨在心来攀咬我!
我真没联络过小王子啊!我哪里敢造反啊!我冤啊!我真的冤啊!”
陆小凤努力拔了被阎铁珊死死抱住的大腿,没拔动。
看着涕泪横流的阎铁珊,陆小凤有些不忍,道:
“阎老板,放宽心点,贵人也没说你就真参与了,若是事情到了那种地步,来的人怎么可能是我?人家让我带句话,问你怎么看,你好好想想。”
阎铁珊一把握住陆小凤的手,眼含希望道:“我……我该怎么看?霍休罪不容诛?”
陆小凤想到那群人掘地三尺的抄家架势,看了看华丽的珠光宝气阁,语气委婉地提示道:
“那什么,青衣楼是好像是被抄家了,连墙上的石雕都硬生生拿下来了。”
阎铁珊听着陆小凤的话,望着他环视左右的动作,猛然间福至心灵。
“我……我……愿意……献上珠光宝气阁,嘤——”
两行清泪从阎铁珊的胖脸上滚落。
陆小凤:“……”
阎铁珊默默掏出怀中的手绢,哽咽道:
“陆兄弟,咱家这是喜极而泣,能为大明做贡献,咱家是喜极而泣啊!”
陆小凤:“……”
真的吗?我不信。
陆小凤别过脸,不忍看胖男落泪,道:
“既如此,我便不打扰阎老板了,我还要去峨眉走一趟。”
阎铁珊又扑了过来,热切道:
“咱家也去!你一定是去找独孤一鹤的,他从前叫平独鹤,当年也分了一笔钱,这么多年也没见他花用,就该交出来!咱家要去立功!”
陆小凤:“……好吧,看在从前共事的份上,也许独孤掌门下手不会太狠。”
………………
人间峨眉月,万里冰雪辉。
峨眉派虽然日渐落寞,但峨眉的风光依旧令人神往。
苍山绵邈,远离尘嚣,天色微熹,还有几颗星子在勉强闪烁,但峨眉山上已经有人影幢幢。
陆小凤与阎铁珊抵达时,正是峨眉派早课的时候。
那些年岁尚幼的弟子们好奇地朝着来人打量,然后被目不斜视的年长弟子揪着包包头去做早课。
峨眉派这些年来在江湖上没有格外突出的弟子,只勉强由独孤掌门的七个弟子一块撑起了个“三英四秀”的名头。
陆小凤悄悄打量了这些去做早课的弟子们,并未发现有可能是“三英四秀”的突出弟子。
经过通传后,在掌门的私人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