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中摸索,不辨形骸,虽复君深情若海,而妾不敢承。请从此辞。”孙曰:“予日归 late,实有鬼蜮之畏也。但请少留,当以情告。”女不听,竟去。孙使人尾之,至其姨家,已于是日先归。孙由是惧,亦不敢复诣姨所。
后遇友人于途,友人曰:“君颜色枯槁,殆有鬼祟?”孙具以告。友曰:“君如不舍,当为君除之。然须得一符,贴寝门方可。”孙曰:“诺。”归向女所,求得一符。友来,贴之,女从内出,友视之曰:“此鬼也,当为君遣之。”乃仗剑作法。女觉,长跪床下,曰:“妾本非人,只以夙孽,半世为鬼,乞赐哀宥。”友曰:“是人是鬼,我自能知。但阴曹律严,不容少贷。”女曰:“妾身已托名孙家,此驱必至颠踣,君何忍焉?”友曰:“律虽严,情亦可原。苟其改行自新,当令还魂,与君相聚。”女叩头曰:“如蒙再生,愿世世为婢仆。”友乃以剑绕女颈,挥之,女遂杳然。
孙大喜,邀友入内,置酒共饮。日暮,友辞去,孙送之。中途,见一女子,形容憔悴,行于路侧。孙惊曰:“此无病也!”友曰:“鬼已去,此乃其形骸耳。当速归,以药灌之,或可再生。”孙急归,以药灌女,移时渐苏。自此后,女形影不离,侍奉殷勤。然终以鬼质,不能生育。
《吕无病》白话文
洛阳的孙麒公子,娶了蒋太守的女儿,夫妻非常恩爱。二十岁时妻子去世,孙麒悲伤得不能自已。离开家,住在山中的别墅里。正赶上阴雨天气白天躺着,屋里没人,忽然看见里屋门帘下,露出女人的脚,怀疑地问是谁。有个女子掀开帘子进来,年纪约十八九岁,衣服朴素整洁,但皮肤微黑有很多麻子,像是穷人家的女子。孙麒心想一定是村里租房子的,呵斥说:“你有什么需要应当告诉家人,怎么能随便进来!”女子微笑着说:“我不是村里人,祖籍山东,姓吕。父亲是文人。我小名叫无病。跟随父亲客居此地,早年失去父母照顾。仰慕公子是世家名士,愿意做您的侍女。”孙麒笑着说:“你的心意很好。但我的仆人杂居,实在不方便,等我回到城里,会用车来迎娶你。”女子犹豫着说:“自己估量丑陋拙劣,怎敢期望做您的妻子?只想在您面前听候使唤,应当不至于弄倒书册。”孙麒说:“收纳婢女也需要选个好日子。”就指着架子上,让她拿《通书》第四卷——是试探她。女子翻检找到了。先自己浏览,然后递给他,笑着说:“今天河魁不在房内。”孙麒心里有点动摇,留她藏在屋里。女子闲居没事,为他拂拭几案整理书籍,焚香擦拭香炉,满屋子干净光亮。孙麒很喜欢她。
到了晚上,派仆人到别处睡。女子低眉顺眼,殷勤周到。让她睡,才拿着蜡烛离开。半夜睡醒,觉得床头好像有躺着的人;用手一摸,知道是女子,抓住摇晃她。女子惊醒起身,站在床榻下,孙麒说:“为什么不在别处睡,床头哪是你能睡的地方?”女子说:“我胆小害怕。”孙麒可怜她,让她在床里面放枕头睡。忽然闻到她的气息,清香如莲花花蕊,觉得奇怪,叫她一起睡,不知不觉心旌荡漾;渐渐同床共枕,非常高兴。想到躲避隐藏不是办法,又担心一起回去招来议论。孙麒有个母亲的姨母,相距十几家门,打算让她逃到她家,然后再接回来。女子说好,就说:“阿姨,我熟悉她,不用先通报,请马上就去。”孙麒送她,翻墙过去。孙麒的母姨,是个寡妇老太太。凌晨开门,女子偷偷进去。老太太询问,回答说:“您外甥派我问候阿姨。公子想要回去,路远缺乏坐骑,留我暂时寄住在这。”老太太相信了,就留她住下。
孙麒回去,谎称姨家有个婢女,想要相赠,派人抬着她回来,坐卧都跟着。时间长了更加宠爱她,纳为小妾。世家大族来议婚都不同意,大概有和她终老的想法。没多久,女子病了。孙麒为她请医生,买药,尽心安慰,日渐康复。刚三个月,忽然辞别孙麒说:“我的身体已经好了,将要和您告别离开。”孙麒很吃惊,眼泪流下脸颊,情意缠绵恋恋不舍。女子说:“您的情意很深厚,然而自从进门以来,白天渐渐变长,您出去一定到傍晚,回来就深夜。期望您胡须浓密,不嫌弃我怪异,却竟然昼夜隐藏,形如鬼蜮。让我在黑暗中摸索,分不清您的身形,虽然您深情似海,而我不敢承受。请求从此辞别。”孙麒说:“我每天回来晚,实在是有鬼蜮的畏惧。但请稍作停留,我会把实情告诉你。”女子不听,最终离开了。孙麒派人尾随她,到了姨家,已经在这天先回去了。孙麒从此害怕,也不敢再去姨家。
后来在路上遇到朋友,朋友说:“您脸色憔悴,大概是有鬼怪作祟?”孙麒把事情都告诉他。朋友说:“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