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时衣从小混迹市井,自诩见识也不算少,但她从未见过,会有人在船底开扇门。普通吃水的船舟且不论,这纸龙船唯一的作用就是烧了祭神,既如此,为何还有多此一举,在这无人在意的船底开一扇门。
柳时衣盯着那制作精巧的门,愈发觉得这艘龙船有鬼。她上前一步,想要扭开门锁,那小门果不其然打不开。
她想了想,拔下自己的发髻,用尖锐的那一头捅进了门锁之中,一番扭动之后,门悄然无声地开了。
“看来做人,果然还是得学门手艺才行。”
柳时衣松了口气,看来小时候开烟袅锁起来的箱子偷钱买肘子吃的本领,还刻在记忆中,没生疏。她深呼吸冷静了一下,悄悄走进了船底。可她并没有发现,就在她身后不远处的树林中,一个乞丐的身影若隐若现,似乎在暗中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船底一片空旷,什么也没有。柳时衣疑惑地四下张望了一番,见到那船舱正中央的底板上,似乎画着什么。
她走上前去,船底没有任何照明源,她只能勉强看出这底板上画着的,似乎是一个女人。
……是月神吗?柳时衣越看觉得越像。但除此之外,柳时衣什么都没再发现。她觉得这里已经没什么好探索的了,便摸黑朝上一层走。
到了上面一层,柳时衣一眼就看到了一排斜靠在船壁上的长方形木箱,她上前,轻手轻脚推开了其中一个木箱的盖子,只透过一条小缝,她便看出里面躺着的是一具双眼紧闭、肤色死白的男尸。
虽然心中已有预想,但柳时衣还是吓得往后连退几步,大口喘着气:“这、这些人到底在干什么,他们疯了……哪有在祭祀用的龙船上藏尸体的?”
柳时衣捂着胸口静站了片刻,又是深呼吸几口,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她环顾四周,若是按那陈家小孩所说,殷裕就藏在其中。
无论殷裕是死是活,柳时衣都不可能留他在这样诡异的船中。她稳了稳心神,开始上前一个个木箱查看。
终于,在其中一个木箱里,柳时衣看到了熟悉的脸。殷裕同样双眼紧闭,曾经活泼生动的脸上现在没有一丝血色。
“殷裕!”
一瞬间的头脑空白后,柳时衣立刻反应过来,拍了拍那人的脸。
“快醒醒!”
木箱里的人一动不动。
“喂,你、你不会真死了吧。”
柳时衣心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可怖的猜想,她颤着手探向殷裕的鼻下,还没摸到鼻息,却有一道声音骤然在耳边炸开。
“……柳时衣?”殷裕气若游丝的声音在船舱中幽幽地响起。
柳时衣吓了一跳,看着殷裕睁开了眼,双眸黑不见底。
柳时衣倒吸一口凉气,往后连退几步,一脸恐惧:“你、你、你这是诈尸,还是没死啊?”
“你先,救我出去。我、我应该还没死呢……”
殷裕痛苦地长出一口气,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他现在浑身上下都疼得出奇,刚刚听到柳时衣声音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死前出现了幻觉,但此刻身体上的疼痛让他觉得,自己应该是还活着,否则死人怎么还会觉得疼呢?
柳时衣连忙上前,费劲力气把木箱上的盖子完全推开。没了木板的阻拦,殷裕的身体直直朝外倒去,好在柳时衣一把扶住了他。
“你、你怎么回事啊?你不是说你要回家吗,怎么被关在这种地方了?!”柳时衣从未见过殷裕如此脆弱的样子,此刻也是有些手足无措。
“我、我正好路过澜州城,这里的知州欠我们家钱,就把我好吃好喝供起来了。我想着休息两天再上路,结果、结果那知州跟我说,想让我出资帮忙修缮一下月神像,却怎么都不让我去看一眼。我一时好气,就寻思着去看看,结果、结果我发现,那月神像下面,有个暗门……”殷裕一口气说完,肺部传来一阵剧痛,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柳时衣连忙一手捂着他的嘴,另一手帮他顺了顺背:“别出声,忍一忍,外面都是圣女教的人。”
殷裕换了半天,才冲柳时衣微微点头,柳时衣放开了手,殷裕继续虚弱得开口:“我想着看看那下面有什么,结果暗门刚一打开,就不知道被谁打晕了。再醒过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在这船舱里了。”
柳时衣静了片刻,决定先扶殷裕起来:“还能动吗?我们得先离开这儿,等会回了客栈再说其他的。”
“走,你想往哪儿走?”
一个冷冽的女声从黑暗中响起,柳时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