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时衣其实不是一个很怕疼的人。
自打记事起,她的生涯便与坑蒙拐骗如影随形,那些日子里,挨揍对她而言,早已是家常便饭。
用烟袅的话来说,她的身子板比她的脸皮都要厚。
这样皮实的身子,适合挨打,也容易吃苦。
在烟袅第一百次将她按在家门口嗷嗷乱揍时,路过的老钱把她拦下,苦口婆心地对她说了这样一句话。
烟袅微微一怔,动作不由自主地凝滞在空中。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柳时衣敏捷地从地上跃起,身形一闪,已稳稳躲在了老钱宽厚的背影之后,紧紧攥着他的衣角不撒手,只悄悄露出一对眼,小心翼翼地看着面前的烟袅。
“多打打就好了,越打越结实。什么容易吃苦,那些都是哄骗你们这种上了年纪的人的鬼话,休想用这些陈词滥调来唬我。”
烟袅恶狠狠地这么说着,可看了眼柳时衣提溜乱转的双眼,到底还是没有再下手。
从那以后,烟袅就再也没有拿鞭子打过她,只拿着自己的绣花鞋,时不时砸柳时衣个满头包。
“柳丫头,放心吧,你小娘把我那话早听进去了,可护着你呢。”
每当她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撵着屁股跑到老钱那避祸的时候,老钱都会这么跟她说。
“老钱,你可别骗人了。我小娘才不会信你那套神神鬼鬼的东西。”
柳时衣一边抱怨,一边腿脚利索地拍拍自己身上的鞋印。
老钱也不恼,笑呵呵地看她,“说了你不信,下次就别跑我这来。”
往往这场对话都会以老钱一拍惊堂木而结束,“行了行了,去旁边去,我要说书了!”
阳光很好,晒得柳时衣身上暖洋洋的,一点也不觉得疼。
柳时衣打了个寒战,从遥远的记忆中回过神来。
她的半边身子已经被冻僵,冰锥扎在她的皮肤里,在身上渗出了细细密密的疼。
“靠,真他娘的疼。”
柳时衣忍不住骂了句脏话,“姓钱的,你那容易吃苦的话,倒是在这给我落着了。”
柳时衣试图将丹田里的真气运转起来,可每次还不等汇聚成一个小周天,便会被那遍体的寒凉冲散。
不行,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柳时衣用余光看了眼外面,沈溯和白鹭站在下面。隔着水帘柳时衣看不分明,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两个黑影。
柳时衣心里明白,她已经停滞不前许久,若是再这样僵持下去,很快她就会因失温丧失所有力气,与先前的那二人一样,被水柱、不对,是冰柱,被冰柱席卷着冲下去。
要动,动起来。
柳时衣心中默念,抬起了头。
可周身都是冰棱,她根本连一步都迈不出去。
一定有办法,若是连一个瀑布都跨不过去,自己还还怎么救石头?!怎么替小娘复仇?!
柳时衣定了定神,强行拖着千斤重的身子,硬生生又凭空拔高了一寸。
就在这时,她的身子再也承受不住沉重的压力。柳时衣彻底脱力,下一秒,漫天冰凌向她席卷而来,将她裹进了层层水柱之中。
柳时衣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再压不住那从心底升腾而起的寒意,彻底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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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么冷?”
密室之中,楚弈搓了搓自己的手,身子像筛糠似的不住地抖着。
他身边的床上,萧时一动不动地躺着,相比于先前还时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此刻的他显得格外安静。若不是魄风时不时去探他的鼻息,楚弈几乎都要怀疑萧时已经死了。
楚弈看着萧时略显苍白的脸,因为温度的降低,萧时的唇上都有了一丝皴裂。
“他、他不会就这样死——”
——了吧?
那个“死”字还没说出口,一旁的魄风就厉声喝住了他。
“你给我闭嘴!”
楚弈自幼娇生惯养长大,即便他性子随和,但也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呵斥过。
而且从他加入这个队伍开始,他就看出了这些人都是些嘴硬心软的家伙。即便魄风对自己没什么好脸色,但也从不曾对他口出恶言。
像这样的呵斥,是第一次。
魄风的眼神像刀一样,在楚弈身上剜了一眼,很快又转了回去。
“想当锦衣玉食的太子,就趁早滚回宫里,别跟着我们。”
“你要是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