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句荷换了一身白衣,站在院中。
句莲锦衣华服,缓步走到她面前:“今日要与众长老议事,不得不衣着规整些。”
句荷笑:“这也要解释啊?”
句莲半嗔半恼地瞪了句荷一眼,随后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是那日,句莲暂时交给过她的玉牌。自芸院中回来后,句荷便老老实实将玉牌还给了他。
只是此刻,那玉牌上多了一条红绳。
“此物,乃是我母亲的遗物。原是一对。”
句莲说着话,从自己的衣领下也揪出一条红绳。红绳上悬挂的玉牌与他手中那块正是一般无二,显见得乃是一对。
“只要有人紧握其中一块玉牌,另一块就会迅速发热,这样便能在二人之间达成互相通知的作用。”句莲将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那块玉牌塞回层叠的锦衣之下,随后伸手牵起手上那根红绳,亲自将这块玉牌挂到了句荷的脖颈上,“虽然我能将他拖延在正堂,但难保他一定无法在你去郊外之际动手。只要察觉丝毫异样,紧握玉牌跑回城中,我会第一时间赶过来。”
句莲面色郑重,想来是一早便在担心此事。
句荷低头看自己脖子上的玉牌:“是无论相距多远都能感应到彼此的吗?”
“是。”句莲点头,替句荷将玉牌和红绳收进衣领之下,“这是我娘的私产,别被人发现了。”
“哥哥这是把它送给我了?”句荷抬眸看向正在替自己整理衣领的少年。
二人四目相对,句莲下意识移开视线。
“你最好小心保管,不然我就收回来,再也不给你了。”句莲冷着脸不看句荷。
句荷却突然抬起手臂直接扑进了少年的怀里。
她比句莲矮上不少,脑袋正好埋进句莲的胸膛。
句莲愣愣的僵在原地。
“哥,你真好。”句荷的声音闷在句莲滑腻的绸缎锦衣里,“我好久都没有遇见过你这么好的人了。”
“呵,你才几岁,遇见过多少人啊。”句莲禁不住勾起嘴角。
“所以我决定,”句荷从句莲怀里抬头,大大的眼睛仰视着少年俊朗的面容。
句莲被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神纠缠着,瞳孔颤动。
“我决定,下次你再骂我,我忍你三句。”
句荷是认真的。
啪!
句荷捂着后脑勺,急退出句莲的怀抱:“你恩将仇报啊!我已经做出很大让步了!你有没有点人性的啊!”
句莲面无表情地翻了个白眼。
“走了。白痴。”
于是二人走出莲院,随后分道扬镳,句莲去了前院正堂面对句老爷同句氏家主,句荷去了芸院处理丧事,阿竹则留守在莲院随时注意府里有无可疑的动静。
句荷走进芸院时,芸娘的尸身却还在床榻上。
“刘妈,棺材呢?还没送来吗?”句荷是吩咐了人昨日一早就去棺材铺订的棺材送到芸院来,照道理,不该这时候了芸院中却连个棺材板的影也不见的啊。
“少爷,棺材,在后门外。”刘妈似乎泪已流尽了,整个人的面目和声音都泛着麻木。
“后门外?是老爷的意思?”句荷很快反应过来。
刘妈的声音没什么波动:“守门的人说,棺材不吉利,不能入府。”
“呵。”句荷冷笑了一声,也没对此多说什么,“刘妈,你来帮我用被子裹住芸娘,让下人抬出去。”
不入府就不入府,走后门就走后门。句老爷要借芸娘的身后事泄愤或是刺激她都好,反正句荷也不在乎。
芸娘的衣服是刘妈昨日便替她换过的,芸娘生前最爱穿的那套。妆容今早刘妈也已为她重整过了。句荷指尖轻点,将维持尸身不腐的时间悄悄延长了些。
二人用卧房内的锦被将芸娘仔细地裹好,然后点了两个还留在芸院的下人进来小心抬出后门。
芸娘没什么紧要的遗物,句荷的东西也大多搬进了莲院,芸院中顿时空寂下来。句荷拉住了刘妈远远跟在芸娘的尸身后头。
“吴家人来了吗?”句荷问。
刘妈无悲无喜地摇头。
意料之中。句荷又道:“刘妈,你年纪也大了。芸娘已走,你作何打算?”
“小人自然是继续侍奉小少爷。”
“你真的甘心一世为奴吗?”
刘妈的面色终于有了些改变。
句荷接着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