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这里的鼠妖?”
刘青微微挑眉,心中满是诧异,面上却不动声色,只见他双手轻轻一挥,周身那仿若黑色绸缎般翻涌不息的黑炁,便如同退潮的海水一般,缓缓散去,只余丝丝缕缕的灵力气息在空气中若有若无地萦绕。
他上前两步,目光紧锁眼前这只畏畏缩缩的鼠妖,眼中不禁泛起一丝好奇的涟漪,声音低沉却又清晰地发问。
“道长饶命,仙长饶命啊!”
那鼠妖瞬间如遭雷击,原本贼溜溜乱转的小眼珠瞪得滚圆,满是惊恐与慌乱,双膝一软,“扑通” 一声直直跪地,短小的前肢以肉眼可见的最快速度疯狂舞动,捣蒜般磕起头来,嘴里连珠炮似的叫嚷着,
“小妖只是无意间在此路过啊,如有打扰之处,还请道长大人有大量,饶过小妖这一回,小妖定当感恩戴德,来世做牛做马报答您呐!”
刘青愈发感到惊奇,这平日里只在阴沟地沟乱窜、惯于偷鸡摸狗的鼠类,竟也能口吐人言,虽说修行界不乏灵性生灵开了灵智,
但这老鼠…… 他不由想起自家那灵性颇高的小黑,
狐狸一族天生聪慧狡黠,口吐人言尚在意料之中,可这灰不溜秋的鼠辈凭啥也能习得此等本事?
真是邪了门了!
正思忖间,只见那鼠妖说话的当口,腮帮子一鼓一瘪,猛然喷出一团灰蒙蒙的妖气。
那妖气浓稠如实质化的烟雾,迅速在它身下半聚成形,仿若一朵形状怪异的乌云,堪堪拖住它圆滚滚的半个身子,使其摇摇晃晃地脱离了地面,勉强悬浮在半空之中。
只是这 “飞行” 之姿实在笨拙不堪,活像喝醉了酒的邋遢汉,在空中左摇右摆,竭力维持平衡。
然而不过眨眼工夫,或许是妖力不济,又或是操控生疏,它身子陡然一歪,“啪” 地一下重重摔落地面,扬起一小片尘土。
这一摔好似摔懵了头,它在地上弹了几下,肚皮朝上四脚乱蹬,模样滑稽至极。
但很快,它便一个激灵翻过身来,也顾不得拍落身上灰尘,手脚并用地又飞速爬回刘青跟前,继续磕头求饶,那副点头哈腰、诚惶诚恐的模样,
活脱脱就是一个大号的磕头虫,瞧这机灵劲儿,灵智显然不低。
“回道长的话,我叫灰溜儿,是这妖山里一名老鼠精妖兵。”
见刘青迟迟未有要动手诛杀它的意思,灰溜儿那紧绷到极致的神经这才稍稍松懈了些许,暗暗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偷偷觑了刘青一眼,
见对方神色尚算平和,这才大着胆子,用那尖细又略带颤抖的嗓音,字斟句酌地细细解释起来。
灰溜儿缩着脖子,小眼珠提心吊胆地瞅着刘青,声音带着几分哆嗦,急切又惶恐地开口解释:“道长您有所不知啊,小的虽是这老鼠窝里的一名妖兵,可整日过得那叫一个提心吊胆!
咱这窝离那蛇窝近得很,那些蛇妖心眼儿坏透了,总惦记着吞了咱们扩充地盘、增长妖力。”
它一边说着,一边用短粗的前爪比划着,模仿蛇蜿蜒游走、吐信攻击的模样,脸上满是心有余悸:
“小的今儿个奉命出来巡逻,想着找条安全些的道儿,好给窝里囤点儿吃食,哪成想就冲撞了您这位大仙长,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您瞧,小的为了不被蛇妖们突袭,时刻都得绷紧了弦,眼睛耳朵不敢有半分懈怠,就刚才,还瞧见几条鬼鬼祟祟的蛇影在附近晃悠,吓得我大气都不敢出,只能找地儿先躲躲,没成想还是没能躲利索。”
按理来说,在这广袤无垠且神秘莫测的灵幻天地之间,一旦生灵挣脱了平凡的桎梏,成功踏入妖之一途,那便如同被邪异之力彻底洗礼重塑了一般。
体内涌动的妖力,恰似汹涌澎湃、狂野不羁的洪流,会将原本温顺怯懦的天性连根拔起,转而赋予其浓烈且鲜明的凶戾与霸道特质。
那是一种从灵魂深处滋生蔓延的狠劲,镌刻在血脉肌理之中,使其举手投足间皆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威慑。
成妖者,或于月圆高悬之夜,立身山巅,对着浩渺苍穹仰天长啸,声波滚滚如雷,震碎周遭静谧,宣泄着骨子里无尽的狂躁与桀骜;
或在争斗厮杀之际,双眸燃赤,仿若溢血的魔瞳,身形鬼魅般闪动,爪牙挥舞,所过之处血雨腥风,对性命视若草芥,以杀戮铸就威名,尽显妖类的凶残本性。
即便是那些初开灵智、妖力尚浅之辈,也应在眼眸深处藏有一丝倔强狠厉的锋芒,不容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