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三十三年(1554 年),于我这个在京城街头讨生活多年的老乞丐阿福而言,是跌宕起伏、充满希望与绝望交织的一年。这一年,倭寇的肆虐如阴霾般笼罩着沿海地区,而我,以一个乞丐的微薄之力,不经意间卷入了这场关乎家国命运的抗倭斗争之中,见证了无数的苦难与英勇。
年初,京城的街头依旧如往常一样,熙熙攘攘却又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压抑。我像往常一样,天未亮就来到熟悉的城门口,在那角落里瑟缩着,等待着过往行人的施舍。城门口人来人往,我竖起耳朵,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听到的消息。这日,我从人们的交谈中得知,沿海的倭寇愈发猖獗,昆山城正遭受着七千倭寇的猛烈围攻。
后来,从昆山逃来的难民如潮水般涌入京城。他们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无助。我看着这些可怜的同胞,心中一阵酸楚。我把自己好不容易讨来的一点食物和水递给他们,听他们讲述昆山城的悲惨遭遇。一位老者颤抖着声音说:“倭寇太狠了,见人就杀,见屋就烧。知县祝乾寿带着大伙拼命抵抗,守了整整四十五天呐!《嘉靖实录》里肯定会记下这艰难的日子。这期间,五百多乡亲没了性命,两万多间房子被烧成了灰烬。”我听着,拳头不自觉地握紧,对倭寇的恨意又增添了几分。
为了帮助这些难民,我不再仅仅满足于乞讨。我每天守在城门口,向过往的行人讲述昆山城百姓的苦难,希望能唤起大家的同情和帮助。一开始,很多人对我投来冷漠的目光,甚至有人嘲笑我自不量力。但我没有放弃,日复一日,我用最朴实的语言诉说着那些悲惨的故事。渐渐地,一些善良的人被打动了,他们开始捐出一些衣物、食物和铜板。我小心翼翼地收集着这些物资,一一分发给那些难民,看着他们眼中流露出的感激,我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在帮助难民的过程中,我结识了一位从采淘港前线回来的老兵。他身负重伤,走路一瘸一拐,脸上却透着一股坚毅。我把讨来的干粮递给他,他感激地看了我一眼,便和我聊起了采淘港之战。他说:“年初那会,倭寇在上海南汇赖了五个月,明军围了好久都没拿下。后来军中疫病流行,没办法只能放开口子。那些倭寇趁机突围,和新的倭寇汇合后,更加肆无忌惮,到处烧杀抢掠。副总兵汤克宽得到消息后,带着我们在采淘港和他们展开了一场恶战。《江南经略》里会记载这场战斗的惨烈。战场上,喊杀声震天,刀光剑影,兄弟们都拼了命。我们和倭寇杀得昏天黑地,最终斩杀了八百多倭寇,把他们打得落荒而逃。但我们也损失惨重,好多兄弟永远留在了那里。”我听着老兵的讲述,心中对这些抗倭将士充满了敬佩。他们为了保卫国家和百姓,不惜舍生忘死,我虽只是个乞丐,也想尽自己的一份力,让更多人知道他们的英勇事迹。
从那以后,我经常和老兵在一起。他给我讲了更多战斗中的细节,我便把这些故事讲给其他乞丐和路人听。我想让大家知道,有这么一群英雄在前线为我们拼命,我们不能忘记他们,也不能对战胜倭寇失去信心。
这一年的三月,如皋之战的消息传来。我在集市上从一位卖菜的大叔那里听说,四千多倭寇从掘港、马塘一路烧杀过来,直逼如皋。县主簿阎士奇得知后,毫不犹豫地率领乡兵四百余人迎战。在曹家庄,他们与倭寇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战斗。阎士奇身先士卒,带领乡兵奋勇杀敌,斩杀了倭寇头目三人,还俘虏了一人。五月,倭寇贼心不死,又进犯如皋的东陈。阎士奇再次率领乡兵截杀,还缴获了两架铜佛朗机。后来淮徐兵备副使李天宠率援兵赶到,与乡兵一起将倭寇击败,斩杀十二人,俘虏一人,倭寇这才逃入海中。大叔讲得绘声绘色,我听得热血沸腾。我想,这些英雄们的事迹应该让更多的人知道,于是我在街头巷尾,向人们讲述着如皋之战的英勇故事,希望能激励更多的人。
叶榭盐铁塘口的抗倭战斗,我虽未能亲眼目睹,但通过各种途径,我仿佛也置身于那激烈的战场之中。一天,我在客栈外乞讨时,听到里面几位商人在谈论这场战斗。一位商人说:“二月初九清晨,九艘寇船载着一百三十多倭寇从上海县沿黄浦江向西抢掠。江苏巡抚董邦政得知后,立刻命刘东阳等率兵拦截。可惜刘东阳将军不幸阵亡。”另一位商人接着说:“是啊,后来兵备任环率余部在塔水渡继续与倭寇作战,斩杀了二十多个倭寇。傍晚的时候,任环又率二百余人突袭倭寇退据点叶榭盐铁塘北的‘塘口’,烧毁了七艘寇船,斩杀了八十多个倭寇。六月初三,又有一队寇船载运辎重由黄浦江向松江南门驰来,途径叶榭盐铁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