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雀怔愣一瞬。
少爷是在教她吗?
是吧?
如果不是,为什么要同她解释那么多?
等回神,燕叙已经走远了,稚雀追了上去,燕叙又站住了,转身,稚雀收不住脚,一头撞进了燕叙的怀里。
燕叙胸膛被撞得生疼,闷哼一声,有些恼,这丫头平时跟着妙仪做事也这么毛毛躁躁的吗?
正要训两句,就撞进稚雀那双亮晶晶的眼眸里,澄澈又明净,带着一点子兴奋。
这个人,心是极为干净的。
“少爷,你,你在教我,对吗?”
燕叙回神,微微勾唇,“还不算太笨。”
说罢,拐进了一边的店铺里。
“可是少爷,奴婢只是一个丫鬟,学这些没有用呀。”
稚雀又疑惑。
燕叙问掌柜的借了纸笔,开始写起状纸,那低头认真的模样,肃正又端方,还是挺温润公子的。
稚雀心头悸动一瞬,就被燕叙的嘴毒给拉回来了。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你总有一日不是奴婢,你不能只会伺候人这一样本事,教你的能学到,就是以后能安身立命的本事。”
“即便你会是一辈子奴婢,将来妙仪也会是一家主母,若是你没有一点本事,只会吃,迟早会被你家小姐随便嫁出去。”
“方才还夸你聪明,怎么又变笨了?”
燕叙边说边写,明明脸好看,手也好看,偏生稚雀觉得惹人生厌起来。
少爷就是因为这张嘴,所以才没小姑娘在后头追吧?
“管家理事的本事总是会的……”稚雀小声嘀咕,还比小姐好呢,小姐看到书就头疼,看到账本眼睛疼。
她都不疼。
静默片刻,燕叙收笔,吹干字迹,目光落到她身上,“只会管家理事,以后便只能做个掌柜。”
稚雀低着脑袋不应了,心底小心思却翻了几滚。
【做掌柜也好啊,夫人铺子里的掌柜一月能有五两银,还不算额外的奖励呢。】
燕叙蹙眉,又看着稚雀。
一个奴婢,能知道上进,没有攀附的心思,已经是极好了,稚雀眼界已经能比过府里许多人了。
可是燕叙莫名不舒坦,他觉得还不够。
这丫头心思干净,又有这样的大机缘,一辈子给人做奴婢可惜了。
“想学本事吗?”
稚雀微愣,抬头对上燕叙的眸光,冷光下带着一点点鼓励和柔和。
稚雀突然意识到,少爷在给她机会。
给她一个学安身立命本事的机会。
“想!”稚雀狠狠点头。
她可是要赎身的,赎身出去以后不能只靠着男人吃饭吧。
女人还是手里有银子才是王道,夫人和侯爷为什么恩爱,还不是因为夫人手里把着全府上下的银子,侯爷看似身份高,其实许多时候也会看夫人的脸色做事的。
燕叙缓缓勾唇,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稚雀不明所以,便听见燕叙扬声一句,“跟上,小丫头。”
稚雀连忙跟上。
转眼来到大理寺。
那朱红的大门,和屋前放着的两座石狮子,威严极了。
可惜,此刻大理寺前是热闹的,生生给大理寺减了几分威严。
兵马司的人绑着人就这么在大街上溜了一圈,但凡有问的人,都有兵马司的小卒给解释。
是以,谁都知道了文家和汤家不要脸,联合起来谋害燕家小姐的清白,结果没害到不说,还搭进了自家小姐。
热闹谁不想看。
现下大理寺外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人。
里头更是热闹。
方大人只是绑着这些人,并没有堵嘴。
汤夫人叫嚷了一路,现下竟直接倒地,涌动着耍起无赖来。
“苍天啊,大地啊!”
“有人要害中山候夫人啦~陛下呀,看看我们孤儿寡母吧,有人要害从龙功臣家眷啦~”
“捂住她的嘴,真是聒噪!”
大理寺少卿谭大人见到这阵仗,脑袋都痛了,大理寺常和锦衣卫打交道,燕叙那个人他知道。
一般都是确定能摁死了,才下手收拾人。
能被拉到大理寺来,这老妇能是啥好东西。
“你们这帮狗娘养的,不知道我是谁吗?就敢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