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时辰,总算听闻门房来报,说是凉王与苍宣侯都回来了。达念顾不上脸上身上还有烟火色,连忙跑出了门,到外院迎接。远远却看着赵金玉也一块来了,达念迎上前问好,赵正拉着她的手,身边凉王笑问:“弟嫂这是做什么好吃的了?”
达念一时局促,抹了抹鬓角:“殿下怎知我做了羊汤?”
“哈哈哈哈……”三个男人同时笑了起来,赵金玉道:“嫂嫂一身烟尘,是刚从灶间出来吧?”
达念道:“原是用上好的羊腿炖了锅羊汤,给殿下和元郎驱寒。不想金玉也来了……”
“那是不欢迎我了?”赵金玉换了身便服,连语气都变得不一样了,他在平凉时就最喜欢逗达念,这女子细声细气的,经逗,一逗便脸色通红。
赵金玉侧着身,对着府门外,“那我走?”
“不……”达念见赵金玉要走,顿时就慌了,他拉着赵正,“元郎……”
“你就别逗她了成吗?”赵正气笑了,一把拉着赵金玉的袖袍,“走了,去喝羊汤。”
“嫂嫂还是一如既往啊……哈哈哈哈……”赵金玉的脸上堆满了笑,这与他在朝堂激昂陈词时又不一样,赵正看着心里甚慰,那熟悉的赵金玉又回来了。
赵硕命人打了三瓮酒,便就在赵正的屋内,三人分坐,就着撒了芫荽葱花胡椒花椒的羊汤羊肉,一边喝酒一边聊圣人召见的事。
赵正便把在甘庭殿的事一五一十地说将了出来。
原来圣人单独召见他,是想安抚一番。在朝堂上,御史台上的参表,把个本该受赏的赵元良批地是分文不值。作为朝堂的大家长,圣人虽然将了他的散衔,那也不过是为了堵住其他人的嘴。该安抚还是要安抚的,毕竟收复安西之功,大唐想了几十年。
赵正一如既往地能说会道,圣人要听什么,他便说什么。从漠北的安戎军之战到与回鹘左部的龃龉化解,再到庭州铁兰军的布局,到铁门关的水淹关城,再到赵吉利、梁珅引兵断绝上约茹补给的事,原原本本,竹筒倒豆一般全倒了个干净。
只是隐瞒了与乞力柔然的一段往事,这事说出来,怕不是要震惊圣人一整年。
而关于安西治理,赵正则着重从剿匪、开通上路、暗渠挖掘、移民垦荒为主。淡化了铸币发饷,盘活安西经济内需的一系列事体。自己的军功可以缓表,但弟兄们的功劳不能埋没。为大唐稳定安西的经济可以大说特说,但敲诈下约茹、剿匪发财、收客商保护费这种事能不说尽量不说。
有些事,自己知道,圣人也知道。但是拿出来说事,便会落下个张牙舞爪,炫耀无度的印象。
毕竟上不得台面,圣人从别人嘴里知道这细节,不过是感叹一番赵元良也忒能搜刮了。要是从赵正嘴里听到,大概就会变成这赵元良也忒不厚道了,贪得无厌,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等等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