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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谢悬不紧不慢地看着奏疏,不说话。
&esp;&esp;余堂倒是沉得住气,他上前一拱手:“陛下,如今朝野上下皆知此事乃是胡漠细作所为。不光是被炸了军械的兵府在闹,就连中廷和尚书台都吵着要给个说法。眼下……眼下就算是不打,也得请胡漠使者,来好好理论一番。”
&esp;&esp;“使者?”张惠大叫,“去年贺兰铁铮在叱连城与四象营交手数次,今年又趁着边塞军防大乱之时南下偷袭!余常侍竟还在考虑胡漠使者,依我看,直接把那使者斩杀了才是要紧事!”
&esp;&esp;谢悬眼皮一跳:“张廷尉有些心急了,十年前,胡漠人的老拔奴还在时,曾与我朝签过止战之约,就算是现在拔奴换了人,也不能不顾情面。”
&esp;&esp;张惠这才止住声。
&esp;&esp;“方太尉在外面等着呢?”谢悬放下奏疏,问道。
&esp;&esp;内侍省总领张权急忙回答:“已经等了一个时辰了。”
&esp;&esp;“请进来吧。”谢悬很宽和地说道,“给余常侍和张廷尉赐座。”
&esp;&esp;太尉方季现年已六十有一,他出身江鹤张氏,在顺帝一朝庸庸碌碌数年,因于元历初年大力支持傅徵南伐而被重用。
&esp;&esp;时至今日,兵府开支庞大,哪怕是有了西关走廊,也时时入不敷出。
&esp;&esp;但方季仿佛摸准了谢悬的心思,早在驭兽营刺客潜入行宫时,他便激昂上表,要动四象营的例防。
&esp;&esp;眼下,不顾虎符军印,他再次在谢悬面前提起了这事。
&esp;&esp;傅徵坐在里面听着,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esp;&esp;“将军,”昨日才勉强养好伤,回重鸾殿伺候的小内侍香喜端着茶盏,走到了傅徵身后,“都快到晌午了,传膳吗?”
&esp;&esp;傅徵摇头:“等等陛下。”
&esp;&esp;香喜愣了愣。
&esp;&esp;过去傅徵何时说过要等谢悬一起吃饭的话?这还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esp;&esp;“陛下……还在前面理事呢。”香喜小声提醒道。
&esp;&esp;“那就去把他叫回来。”傅徵这话讲得理直气壮。
&esp;&esp;香喜犹豫了一下,默默告退。
&esp;&esp;不多时,他回来回话道:“将军,陛下让您不用等他。”
&esp;&esp;傅徵皱了下眉,放下书,起身往外走。
&esp;&esp;香喜吓了一跳,上去就要相拦,可还不等他把人拉住,没来得及越过屏风的傅徵就一头撞进了谢悬的怀里。
&esp;&esp;“等我做什么?”谢悬扶住人,笑着问道。
&esp;&esp;傅徵瞟了一眼外面,余堂、张惠以及方季依旧坐得端端正正。
&esp;&esp;“你真的准备与胡漠人开战吗?”他平静地问道。
&esp;&esp;谢悬敛起笑容:“阿徵,那日闯入内宫刺杀我的是驭兽营细作,昨日炸毁兵府库的还是驭兽营细作。你不能因我提前摸清了他们的动向,就把一切都怪罪在我身上。是胡漠人要打,不是我要打。”
&esp;&esp;谢悬难得心平气和地好好讲话,傅徵也难得心平气和地好好问他:“驭兽营细作在京梁潜伏数年之久,他们的所作所为都被你看在眼里,如今忽然出了这样的乱子,你觉得,贺兰铁铮会怎么想?他是会认为手下人办事得力,还是会认为这一切都是你刻意为之?”
&esp;&esp;“我不在乎。”谢悬淡淡回答。
&esp;&esp;“既然陛下不在乎,那不如放我离开,让我回四象营,好叫陛下得偿所愿,一劳永逸,灭掉胡漠。”傅徵说道。
&esp;&esp;“阿徵,”谢悬捧起了傅徵的脸,“你总是有太多的幻想。”
&esp;&esp;胡漠人与大兴之间终有一战,不论老拔奴死与不死,新拔奴又是哪位王子,在十年前与先皇顺帝签下了止战之约的上离铁骑都将南下。
&esp;&esp;早在傅徵幽居天奎城前,他便看清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