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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以直接赐死洛元勋,但他存了分私心,偏要让洛泱去。
或许他的心也在这宫中变黑了。
他看见了倒在地上的洛元勋胸口插着把一短刀,也看见了倒在地上酒液尽数洒出的金酒杯和一支黑了半截的银簪子,他猜出发生了什么,只是他没想到,柔柔弱弱的洛泱竟能以如此惨烈的手段杀了洛元勋。
在面对洛泱一次又一次的冷嘲中他很想告诉她,这些年他有多纠结、有多焦虑,告诉她他自己不止一次地在犹豫、在沉思他该不该向她袒露自己的心,他该不该为了她放弃准备的一切。
那天赐死楚云锡之日,洛泱的声声哀求无一不牵起他心底最痛的伤,他想起父皇死前曾说秋岚与泱儿的性子相像,秋岚可以为了自由抛下亲生儿子,那他怎么会相信洛泱会永远不离开他?
他见她的第一面便是在这红墙之中,她如同一束他从未见过的阳光照进了他的世界,从那一刻起他似乎便暗暗发誓定要抓住了这短暂的温暖,或许那一刻他们便注定了要纠缠在一起。
不管世间会如何职责他与伦理相悖,他都不怕,可在无边草原的悬崖处,洛泱的话如同一把匕首深深刺进了他的胸膛。
她说,她唯一想的便是逃离他。
声声入耳,如利刃刀刀割开他的心,一刀一刀,鲜血淋漓。
原来他孤注一掷的爱换来的就是这样一句话。
她的死,不知是点醒他还是把他拉进了更深的深渊。
那日他忘记自己是如何从无边草原回了尚书房,他闭门不出三日三夜,看着院子里的白色重瓣木槿他不信洛泱就真的这么走了。
他后悔了,他真的好后悔。
他后悔自己自私的爱让洛泱永远地离开了他。
“陛下……”已入了寒冬,马上就是除夕了,皇宫里的寒风似乎格外刺骨,高进辉略有些颤抖的声音也全都夹杂在了寒风中,他弓着身子,脸色十分难堪,尖着嗓子似乎马上就落了泪:“您已经在这儿坐了一个时辰了,随奴才回宫去吧……”
原来这里已经出了内宫,不难看出这别致的小院子便是早已人去楼空的瑶花阁。
两个月了,他再也没有穿过他最喜爱的黑色长袍,而是日日挑了素净的白色,有时挑了精白色的四喜如意云纹锦衣,有时挑了霜色的八答晕春锦长衣,就连上朝他都弃了明黄色的龙袍,而是穿着一身金镶边公子袍,这样却是又违了祖宗规矩,可这祁朝新登基的皇帝处处都是与众不同,便也没有人说闲话,不过他最喜爱的还是那一身象牙白锦绣盘龙木槿袍,上面本应绣着的是梨花,是内宫特意按照洛殷离的吩咐而做了改制。
他一身白衣,依旧坐在瑶花阁殿外的小台阶上,他一双如海一般深的眼眸微微眯着,呆呆地看着手里不停摩挲着的玉佩,还是那块羊脂玉玉佩,只是本通体圆润的玉佩变成了金镶玉,那日过后,他宛如一个孤魂野鬼,失魂落魄地又回到了未央宫,未央宫一切如旧,只多了躺在地上已经碎成了好几块的玉佩,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脑海里立刻蹦出了这句话。是他跪在地上,一块一块地将碎的不成样子的玉佩捡了起来,小心的用手帕包好,亲自寻了能工巧匠,虽不能修复但可以用金镶玉的方式重新粘合起来,只是破镜重圆尚且有裂纹,何况这冰冷易碎的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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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洛灵均竟进宫亲自将一封绝笔信交给他。
洛殷离端坐在尚书房怔住,那信封外的娟秀小体正是洛泱的笔迹。
“十二弟灵均,亲启。”
“音问久疏,抱歉良深,今吾亡去,原不能言,今知小女青衣喜君,遂以女托君,望君周全,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今此一行,后或再亦不见,甚歉。草率书此,祈恕不恭,谨此奉闻,勿劳赐复,多劳费心,铭感不已,勿念。”
“洛泱。”
她未留一字一句,仅此一张纸,寥寥几句没有他的只字片语。
洛殷离颤着唇沉重地闭上了眼,过了良久他招了手唤了高进辉进殿,而后一圣旨颁布昭告天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罗城知府胡氏之女胡青儿淑慎性成,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早毓名门,朕躬闻之甚悦。今宁王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良配。胡氏待字闺中,为成佳人之美,特赐胡氏为宁王之王妃。一切礼仪,由礼部操办,择良辰完婚。
泱儿,为了你,我成全了他们,你能不能成全我一次。
“两个月了,她从未离开家两个月,”半晌,他死死地盯着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