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隽和云泰坐在马车中,向朝歌城驶去。
闲来无事,林隽对东院也颇多好奇。
只不过云泰的丑字档百骑探子,到底是个什么职级,他也不清楚。
林隽又觉得不便问得过于直接,显得自己这个高阶铜牌密探,有些掉价,也损害了卫公识人之明的美名。
云泰是个机灵人,一上车就已经激发了隔音符,但是却老老实实安安静静地坐在车厢一边。
他根本不问林隽,到底是要去哪里,更不问是要去做什么。
林隽心中暗暗赞许,卫公果然是治军有方,用人得宜。
初试那天观看唐木、赵赢和西域禅宗的松赞王子、宝树上人比拼之时,云泰师兄可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热情洋溢地为大家进行了多角度全方位的讲解。
此刻,他却判若两人,如同一个哑巴一样,面色严肃地正襟危坐,不发一言。
谁会想到,这样的一个人,会是东院的暗探?
林隽决定要打破车厢里面这尴尬的气氛,咳嗽一声,引起云泰注意后,笑笑道:“云师兄,没必要这么严肃,咱们都是为大随尽忠,为东院效力,又份属同门,就如同是兄弟一般相处就好。”
云泰点点头道:“多谢师弟,是我太呆板了。”
林隽摆摆手道:“云师兄,你看,刚刚才说了要兄弟相处的,何必这么客气?”
云泰脸上泛起笑意,坐得笔直的身体也放松了一些。
林隽见他神情松弛下来,才笑笑问道:“云师兄,你加入东院有多久了?”
云泰稍稍犹豫了一下,然后答道:“林师弟,本来按东院的规矩,密探之间,互相之间是不能询问对方底细的。不过你是铜牌密使,知道我的情况,也是份内之事。”
他凑近林隽,低声道:“我加入东院,已经是十二年前的事情。”
林隽好奇道:“你十二年前,就已经进入天龙宗门墙了吗?”
云泰摇摇头,长叹一声道:“十多年前,天下曾有一次大变故,我全家都在这次浩劫之中死去,就只剩下我一人。卫公见我年幼,便将我收留在了身边。。”
林隽笑笑道:“那为何林师兄又入了天龙宗呢?”
云泰脸色严肃,向林隽道:“卫公身边,颇有些有天资的少年。他老人家安排了人教我们修行,并筹划让我们加入各个宗门,以为朝廷耳目。”
他脑中不自禁地回想起当年,大家即将离开东院,动身前往各个宗门的情景。
卫公一身青衫,笔直地站立在东院正厅“尽忠报国”的牌匾下。
在他的身后,就是东院供奉的武圣牌位。
卫公端着酒杯,对着眼前这群少年,说了一段话。
他语调低沉,神情庄重肃然。
云泰耳边,仿佛又响起了卫公那天的声音:
我身边曾经有一位,最信任、最得力,也是最亲密的战友,
如今,却成了我们大随最可怕的敌人。
他熟悉我们东院的一切,
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所有的流程,所有的技巧,所有的手法。
甚至有一些,还是他所创造设立。
如今,因为他的背弃,我们每天都在失去战友。
我们已经,或将继续蒙受惨痛的损失。
所以,我希望各位,能够挑起担子,成为帝国新的血液,扭转这个局面。
你们是藏身黑暗之中,带来光明的无名战士。
帝国的丰碑上,必将有你们的名字。
我在这里送你们启程,并将一直陪伴你们同行。
你们以后的人生,会很艰辛。
很多时候,你们会处于孤立无援的情况,
路怎么才能走下去,你们要自己决定。
他环视众人一周,双目中充满期许之色,徐徐将酒杯端起,最后微笑着说了一句:
祝你们在修行界一帆风顺,干杯,各位宗师。
然后一饮而尽。
这时云泰第一次在东院里,听到卫公一次性说这么多话。
而接下来的日子,他也暗中得到很多助力,进入了天龙南宗。
他顺利地从一名外门弟子,变成了下九院的核心内门弟子。
卫公从来没有交付过任何任务给他,只是要他认真修行。
他的代号,叫做“瞌睡虫”。
而这只瞌睡虫,现在终于被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