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隽正要下台阶,听见后面有人喊,回过头一看,眼前蓝衫晃动,是柳咏追了出来。
柳咏出了花厅,不在皇帝面前,就没那么严肃,脸上神情温和,走到林隽跟前,笑眯眯地上下打量了一下他。
林隽倒不怀疑这位前辈的取向问题,这位柳先生年轻时,可比自己还要荒唐得多,日日眠花宿柳,夜夜笙歌莺语,绝对是吾辈需高山仰止的楷模。
只是被他这么一看,心中难免也有些忐忑。
柳先生叫住自己干什么?
他是礼部尚书,跟自己的业务,可毫无关系。
来参加夜游盛会之前,林隽在路上邂逅柳咏,还想砸钱买下他的马。
现在又被看见急匆匆闪人,肯定被柳咏认为是心急火燎要去把妹子。
林隽心道:这位文坛前辈,莫不是把自己当成了急色鬼,要好心提点自己几句?
一想到这里,倒是有些羞愧,神情有些不自然起来。
柳咏却丝毫没有前辈的架子,拍了拍林隽肩膀,赞许道:“年轻人,能写出如此有情怀意境的佳篇,真是难能可贵。”
接下来的话,才是正题:“你的儒道老师,不知是何许人也?能教出如此优秀的弟子。”
我能告诉您,那些佳篇,都是抄的吗?
咱不是优秀作品的创作人,我只是一个优秀作品的搬运工而已。
林隽嘴上却恭恭敬敬道:“晚辈没有儒道老师,在太学中上过几年大课,之后全靠自己读书领悟。”
“天才!”柳咏啧啧称奇,然后拈须沉吟道:“怪不得,我仔细想了一遍所有认识的儒道大家,没有一个人,曾经写出过如此佳篇,更不用说教出个弟子,能做此词了。”
难道面前这位大佬,也想收我做弟子?
林隽看看柳咏,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大宗伯之意,难道是想?”
柳咏是个精灵剔透的人精,一看林隽眼色,便明白了其意思,呵呵笑道:“你不要误会,我没有要收你做弟子的意思。”
他长叹一声道:“就凭你写这些诗词,我也做不了你的老师。”
林隽照例逊谢几句,然后对柳咏一通商业猛吹,把柳咏说得满脸笑意。
柳咏摆摆手道:“你不要奉承我。我之所以出来,是想提醒你两句。”
该来的,还是会来滴。
林隽点点头:“晚辈恭听先生教诲。”
柳咏一摆手道:“教诲说不上。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一些当年自己的模样。”
啊,原来是这样,柳先生看着我奔赴花船的匆忙,满满都是自己少年时的影子……
柳咏收起笑容,正色继续道:“今天晚上《水调歌头》一出,我本以为,已经无词可与争锋。而你刚才写给佛帅的词,又让词道别开洞天,明日必名动天下。”
他郑重其事地看着林隽道:“你如此年轻,即享盛名,不要因此自满不前啊。此时锦绣盛世,底下却暗潮涌动,你可知自己重任在肩,容不得乐享安逸?”
林隽点头道:“先生教诲,铭记于心。”
柳咏点点头,斟酌了一下道:“我料不日便会有担子,落在你肩上。今夜有醇酒佳人,不妨沉醉一次。”
接着又换了笑脸道:“今夜再辛苦,明日也不要恋榻,有事情。”
“啊?”林隽奇道:“什么事情?明日先生找我有事?”
柳咏微微一笑:“不是我找你,到时候你自会知晓。”
说着摆摆手道:“去吧,我年龄大了,多啰嗦了几句,耽搁你的良辰美景了。”
柳咏说完,不再管林隽,自回身向船舱中走去。
林隽正在诧异时,眼前看到黄影一闪,耳边听到环佩声响,是太平公主又追了出来。
太平公主一脸笑意:“臭小子,等一等,父皇让我送送你。”
我尼玛……
你们这样十八轮流相送,到底还要不要我去找玄机居士?
林隽心里大发牢骚,嘴上却老老实实道:“不敢有劳殿下相送,我自去就可以。”
太平公主双眼一瞪:“我偏要送你,你要怎地?”
林隽心中苦笑,哪里惹得起这刁蛮公主?
太平公主快步走到林隽身边,和他并肩站立,指指楼梯口道:“我知道你急着去找玄机姐姐,没事,你放心,我不耽搁你的事情。我就简单说两句。”
简单说两句?
不会是前世班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