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esp;&esp;等冬永兴十五六岁的时候，二老干脆以有房才好说亲为借口，将他们一家分出去，只给了三亩山地，几样破椅板凳。
&esp;&esp;夫妻带着孩子缩在地边草棚里，吃尽了苦头，头一年几乎天天饿肚子，还不幸夭折了两个闺女，即便后来有了儿子大贵，夫妻对那一对老仍是恨之入骨。
&esp;&esp;经过二十几年的辛劳，家里如今也凑出了五亩田地，都是小小一块的，位置不好，还分散的很，一家子吃喝都压在上面，这次车水实在马虎不得。
&esp;&esp;哪像冬永兴，家里四口人，却有七亩土地，其中三亩水田都是上好的。
&esp;&esp;冬冬左瞅右看，眼见大伯已经走了，而这陌生的兄弟自顾自挖得带劲，他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跟着挖起来，尽量把田基挖低，争取在日落前多淌些水进来。
&esp;&esp;而莫非已经有了打算：从田埂口直直往田的纵里挖出一条深深的水沟，将水引到田的那一边，然后在这条水沟里挖几条横向水沟，尽量让水进来围住整块田，后面再慢慢引水进垄。
&esp;&esp;他估计冬大伯已经走远，才敢抬头去看冬冬。
&esp;&esp;冬冬挖得很急却不得章法，他力气不够，手里的锄头柄很细，锄口又钝，田里的泥干结发硬，累得气喘吁吁也只挖出浅浅一层。
&esp;&esp;莫非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几步上前，抢过他手上的锄头。
&esp;&esp;冬冬吓了一跳，莫非将他推到田埂边压着坐下，大声说：“好好坐着，你这样乱挖要坏我的事。”
&esp;&esp;冬冬被他说得不知所措，呼哧呼哧抬头看着莫非，眼里满是不解，怎么叫“坏了他的事”？这难道不是自家的田？
&esp;&esp;额头一滴汗珠顺着眼角滚过他腮边的几点小斑，落入白皙的脖颈，消失在衣领下。脸上因日晒发红潮湿，像山野秋后的浆果，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esp;&esp;莫非气粗起来，怎么有人流汗都比别人好看？连脸上那几点小斑都摆布得像朵花儿，整个人看着都比别个鲜活些。
&esp;&esp;像什么花儿，一时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esp;&esp;许是小瓦河边常见的那些紫色黄色白色的花儿罢，清新娇弱，雨后消失，却又年年得见。
&esp;&esp;他撇过头，一手仍按着冬冬的肩膀，一手去解腰间的褡裢，把水拿出来，尽量按住嗓门：“你喝点水，这样蛮干没什么用，我有数的，保管给你弄好。”
&esp;&esp;自己果然不会说话，这都说了些什么！长得凶神恶煞似的，还大嗓门，不把人吓坏才怪。
&esp;&esp;莫非懊恼不已，生怕自己脸红脖子粗的，再把人吓着，歪着头别别扭扭把水递过去。
&esp;&esp;眼前，自己的大脚丫正抵着冬冬的脚，一样都是草鞋，一样沾了泥水，可那脚，细瘦秀气，真想给他用手擦干净
&esp;&esp;冬冬不知是被他吓着，还是被安抚到，亦或是确实累得不行，他慢慢点头说：“谢谢你了，大兄弟。”
&esp;&esp;莫非一个激灵，赶紧直起腰，“你叫我莫非吧，快喝水，我这里还有馒头，你饿了吃。”把褡裢、水筒一股脑儿塞进人手里，转身拿起锄头狠干起来。
&esp;&esp;这会儿，若哪个来说不让他干活，那他能和人结成世仇。
&esp;&esp;半个时辰后，一条长十二三丈深约一尺的沟壑横贯整块田，水已经冲进来填满沟壑。
&esp;&esp;这期间冬冬几次要起来帮忙，都被莫非厉声喝止。
&esp;&esp;沿沟走了一遍，用脚划定了几个地方，他又开始挖横向的深沟，这块田已经翻过的，挖起来本应不费力，可翻田的人偷懒，只浅浅挖了上面一层，不然莫非挖得还要快。
&esp;&esp;冬冬也看出了他的打算，再也坐不住了，在他隔壁的定点上也开始挖，莫非几次都未能阻止，若是用强就说不过去了，只得随他。
&esp;&esp;只是冬冬力气有限，锄头又不好用，莫非一条十四五丈的沟挖好，他这边才不过挖四五丈远，人也累得虚脱。
&es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