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专家用上了那种新型的药,鸿文博抽动的症状确实好了许多,可他依旧像陷入了无尽的沉睡之中,毫无苏醒的迹象。
鸿孝南守在病床前,眼睛紧紧盯着儿子那略显平静却依旧紧闭双眼的脸庞,又看了看手中刚刚拿到的检查报告,各项指标相较之前确实都有了明显的好转,这本该是让人欣喜若狂的事,可此刻,他只觉得心里像压着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鸿孝南缓缓起身,走到妻子身边,看着她那憔悴不堪的面容,往日的光彩早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疲惫与担忧,眼眶深陷,眼神中满是绝望。
他轻轻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声音沙哑又带着一丝无力地说:“你回家洗漱休息一下吧,这儿我守着就行,你都熬了这么久了,再这样下去,身体可吃不消啊。”
妻子微微抬起头,嘴唇颤抖着,眼眶泛红,带着哭腔说道:“我怎么能走啊,儿子还没醒呢,我守在这儿心里好歹踏实些,万一他醒了看不到我,该多害怕呀。”说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顺着脸颊滑落,滴在了医院那冰冷的地面上。
鸿孝南心里一阵刺痛,眼眶也湿润了,他强忍着泪水,握住妻子的手,稍微加重了些力道,像是要把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一般,劝道:“咱不能都熬垮了呀,儿子还指望着咱们呢。你先回去缓一缓,等会儿再来换我,听话啊。”
妻子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缓缓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脚步沉重地往外走去。
鸿孝南望着妻子离去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转身看着病床上的儿子,喃喃自语道:“儿子啊,你可得快点醒过来啊,你这一倒下,咱家都快散了呀。”说着,他起身拿上盆,迈着略显蹒跚的步子去水房打水,想着给儿子擦擦身体,让他能舒服些。
陈艳娇走出医院门口,外面阳光有些刺眼,她眯着眼睛,看着门口上人来人往的,每个人都行色匆匆,或带着笑容,或满脸焦急,可那热闹都是别人的,与她仿佛隔了一个世界。
她突然就不想去地下停车场开车回去了,心里烦闷得很,只想顺着这人流走走,或许走着走着,心里那压抑的情绪就能消散些。
她沿着街道,随着人流缓缓向前,脚步拖沓,像是丢了魂儿似的,眼睛无神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有个年轻小伙儿小心翼翼地扶着颤颤巍巍的老人,嘴里还不停地叮嘱着什么;那边有个可爱的小女孩紧紧牵着妈妈的手,蹦蹦跳跳的,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还有一对情侣,紧紧抱在一起,旁若无人地说着甜蜜的情话,那幸福的模样格外扎眼。
陈艳娇看着这些,心里的酸楚越发浓烈,却无处发泄,只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了,眼眶又一次泛红。
“妈妈…妈妈…你看那个过山车好好玩,你帮我买吗?”就在这时,一个小男孩糯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陈艳娇身子一僵,缓缓转过身去,看到一个四五岁模样的小男孩,正仰着红扑扑的小脸,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地望着身边的年轻女人,小手还不停地指着不远处游乐园里那高耸的过山车。
年轻女人笑着摸了摸小男孩的头,温柔地说:“宝贝,等会儿咱们吃完饭再去玩呀,这会儿先去吃饭好不好呀?”小男孩一听,嘴巴一撇,嘟囔着:“不嘛不嘛,我现在就想去玩,妈妈你最好了,咱们现在就去嘛。”说着,还拉着女人的衣角撒起娇来。
陈艳娇看着这一幕,心里像是被狠狠刺了一下,曾经自己的儿子也是这般乖巧可爱,围着她撒娇讨要好玩的、好吃的……
可如今……她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夺眶而出,嘴唇颤抖着,冲着那对母子喊道:“你们别吵了行不行!他现在想去,就不能现在去吗?非要骗小孩吃晚饭去。”声音带着哭腔,又透着几分崩溃,把那对母子吓得一愣,周围的人也纷纷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小男孩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躲在妈妈身后,年轻女人皱着眉头,面露不悦,对着陈艳娇说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啊,好好的冲我发什么火呀,太没素质了吧!”
陈艳娇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又觉得喉咙像是被堵住了,半晌才哽咽着说:“我……我儿子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呢,我……我心里难受啊……”说着,蹲下身去,捂着脸放声大哭起来,那哭声里满是绝望和无助。
周围的人听到这话,原本指责的目光渐渐变成了同情,可这同情何刻对于陈艳娇来说,却仿佛是一种更深的刺痛,让她越发觉得命运的残酷和不公,这个家到底该何去何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