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有无数漂亮的女人,但大明立国四十多年了,洪武年间的“六 王”,包括那么大功劳的开国元勋徐达、常遇春在世时,也没有个王爵,死了才封个中山王、开平王的名号,又有什么用?而朱家的龙子龙女生下来就是太子、亲王、公主,他的心中实在是有些不忿,今上的天下不就是夺来的吗?
然而,这种想法一闪即过,那是要掉脑袋的。尽管是极细微的变化,沈文度仍看在眼 里,进一步实施自己的计划:“我手里有四个自腐的良家子弟,他们想请您帮忙进宫当个小内侍,乡野小子,何知礼法?不如请千岁费心,替皇上训训。”
纪纲正因偌大的女人堆没个合适的“男人”调理而犯愁呢,这沈文度真是太懂他的心思了。有了小太监,最起码也是王爷的礼遇,纪纲突然有些感动,慌不择语道:“公子为皇上、为本官着想,忠心可嘉,本官赐你……”他看了看手中的小金人,当然不行,又看 了看身后两个仅称得上标志的侍女,不能尽如人意,直后悔把刚才两个女子送给了袁江。
“这样,公子有何需求尽管说来。” “没有、没有。”沈文度假意推辞,却于不经意中坦陈,“生意上的事,掌爷多提携就是,尤其是官家专营、一本万利的盐茶买卖,有了锦衣卫的招牌,就是轻舟飞峡的感觉, 胜过李白的千里江陵。外间一直传言,当年苏州沈家有个招财进宝的聚宝盆,只是传言而 已,谁也没见过,今日,我沈文度就是掌爷的聚宝盆,聚天下之宝,归掌爷之盆。”
好个巧嘴乖舌的沈文度,直说得纪纲心花怒放,也不再端那二品大员的架子,财心荡 漾,难得的眉开眼笑。
聪明的沈文度既把来意表达得一清二楚,又没有表现出丝毫恳求纪纲办事的意图。
纪纲斜睨了一眼续茶退后的女子,说话再也不用掩饰:“不但是个聚宝盆,还要是个聚美盆!天下美人我见多了,什么米脂婆姨,糙的像谷糠,惟有这烟柳画桥、三吴都会的苏、松、扬、杭,户盈罗绮,市列珠玑,才配有这西施一样白皙滑腻、酥胸高挺的美人。 你要把她们都聚到本官这儿,再送进皇宫或王府,皇上一高兴,你的买卖就更大了。”
纪纲啊纪纲,谁不知你有享受女人的天分,却还在打着宫里的旗号?即使有送进宫里 的,恐怕也是他挑剩后、看不上的。如果有一天,他胆大到不再打什么旗号、明目张胆为自己选美人才好呢!让这个巨大的城狐狠劲啃噬大明的城墙,听到了那一声崩塌的轰隆隆巨响,也不枉了自己摧眉折腰、隐忍偷生、装尽的奴才相。
“大人说的是。”沈文度压低声音跪下道,“无大人提携,我沈文度只是漫漫荒坡上一个微不足道的萤火虫,使尽全身气力也照不亮丁点大的地方,可我现在也是有一点名气的大贾了。名气哪儿来的,大人给的;家财哪儿来的,也是大人给的。我沈文度只认您一 人,大人在我心中至高无上,别说几个女人,叫我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说罢俯首,又 长跪不起。
“你不是我的门下,是比兄弟还亲的人。”纪纲显然又一次被打动了,声音哽咽,竟破天荒地去扶沈文度。自他执掌锦衣卫以来,送金、送银、送玉帛,送宝、送钞、送美人 的何止千百,那都是求他关照或是把身陷囹圄的家人解救出来,无论那些人怎样信誓旦旦, 哭天哀地,在他的眼中都不过一堆就要送往砧板的死肉,除了收钱、纳人的快乐,没有一点点能够触动他。今天的沈文度着实让他动情,天下人的心若都如沈文度,只装他纪纲一 个人,那会怎样?一瞬间,他又产生了面南而坐、文武群臣山呼万岁的奇妙感觉。
他的这点钱财也就是养一些女人,他所执掌的锦衣卫也只是大明皇帝几百个卫中的一 个,这样一想,实在是势单力孤,纵是有沈文度这样极少的大贾做后盾,也差得多呢,还是继续做奴才怂恿汉王、赵王和太子斗吧,火拼才好,两军对垒才如意,拼得差不多了, 收拾残局时才有机可乘。一瞬间,纪纲的心思又由纪府飞上了奉天殿的皇帝宝座,好半天缓不过神来。
沈文度的目的达到,正准备起身告辞,门外又传来了纪府管家纪虎的声音:“老爷, 李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