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韩熊对他一家的照顾,二是作为一个文人书生,对于好学之人总是有好感的。
当然按韩熊的意思肯定是不想学论语的,韩熊一开始是让张恪给他讲孙子兵法。但张恪说读书要循序渐进,先以论语启蒙识字学习圣人之道,再触类旁通。
而且张恪说他虽读过孙子,但他本不是从军之人,对孙子的理解甚为浅薄,不能误人子弟。韩熊若是想学,可以等韩熊学过论语识得字后二人一同探讨,所以韩熊也只能硬着头皮听张恪讲他的圣人之道。
韩熊摆了摆手:“今天还是算了,我过来看看你就回去睡了。今日跑了一天,明天还要出去,我怕你说两句子曰我就一头栽进马粪里了。”
听韩熊如此说张恪也就作罢,二人又闲聊了片刻,韩熊便离开马厩去休息了。张恪又在马厩里忙活了起来,添草料,铲马粪,刷马,等忙活完,马厩里的火堆已经烧的差不多,马厩里也没了干柴,张恪于是又出去搬柴。
等张恪背着一大捆干柴再次走进马厩,抬眼一看,只见燕行云披着一件披风蹲在火堆旁,拿着一根树枝拨楞着快要熄灭的火堆,高福站在一旁,看见张恪进来,高福对着他点头一笑。
张恪看见这主仆二人愣了一下,内心一顿翻涌。虽然之前嘴上跟韩熊说着要在马厩中了此残生,但想起之前在燕京城门前燕行云对其一家的维护,想着燕行云来到辽西,张恪内心怎能不浮想翩翩。
只是就像他所说的,他害怕希望再次变成失望,他这经历了辽西风雪吹扫的身板已经撑不住再一次失望,所以他控制自己不要心存希望。但此时看着身处马厩中的燕行云主仆二人,张恪强行压抑的内心止不住的翻江倒海。
虽然内心激动万分,但张恪还是竭力控制住自己,背着干柴一步步走到近前,放下干柴,长跪在地。张恪整个身体都匍匐在地,额头用力抵住地面,双手掌心向上,声音颤抖的说道:“罪奴张恪,拜见世子殿下!”
说完此言,张恪再也抑制不住,眼泪奔涌而出,与马厩中的尘埃混在一起,化为泥浆。
马厩之中,燕行云看着匍匐在地身体颤抖的张恪缓缓开口道:“张恪,你再不起来,这火可真要灭了。”
听见燕行云此言,张恪急忙起身,胡乱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本就沾了泥土的脸上再用肮脏的衣袖一抹,更显得一塌糊涂。张恪顾不上许多,急忙要去解开捆住干柴的绳子,可是颤抖的双手根本解不开,用力去拽反而越拽越紧。
在一旁站着的高福见状走上前去,拍了拍张恪的胳膊,示意他让开,随后自己去解开了干柴,将柴火添进了火堆中。
张恪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猛然看见燕行云还蹲在火堆旁,张恪急忙跑到一边,抱来一捆压实还没散开的干草放到火堆旁。紧接着张恪又跑去将自己在马厩中的铺盖一把扯起,先将自己的褥子铺在干草上,再将自己的被子翻过来将贴身的一面向上垫在褥子上,请燕行云坐下。
燕行云坦然坐下,然后示意张恪也搬捆干草坐下。经过一番折腾后,张恪的情绪平复了许多,也不推辞,搬来一捆干草放在火堆旁坐下,又用衣服上稍干净的地方仔细擦拭下脸庞,随后赔罪道:“罪民失态,请世子殿下恕罪。”
燕行云转头看着张恪说道:“张恪,既然我来这里见你,你也不必一口一个罪民了。”
燕行云说完上下打量了一下张恪,笑着说道:“我叫人打听了一下你的近况,听说你自张老大人过世后就一直住在这马厩里,整日与军马为伴,我本以为此次见面你会更平静些。”
听到燕行云口中说出张老大人这四个字,张恪稍稍平复的心又是一阵翻涌,泪水又充盈了眼眶,用衣袖拭去眼泪,张恪长出了一口气苦笑着说道:“我也以为经历这大半年的变故,我已经能够平静的面对任何事了。但今日见到殿下,想到我张氏一族有了洗雪冤屈的机会,还是情难自抑。看来我还是高估了自己,让殿下见笑了。”
燕行云突然很想问一句,你怎么能断定我来此是为了招揽你张恪,你怎能断定你张氏一族有了洗冤的机会。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大家都是聪明人,自己深更半夜跑到这马厩中来能为何事,如此相问难免有些居高临下戏耍他人的意思。看着张恪满身落魄又一脸激动的样子,燕行云还是放弃了自己有些缺德的想法。
在燕行云胡思乱想之际,张恪深呼吸了几口,起身整肃衣袍,端正一拜说道:“张某不才,承蒙殿下厚爱,肯屈尊来此,此后愿为殿下孤臣鹰犬,肝脑涂地,但凭驱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