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崩坏,百姓苦不堪言的境况责任推给了淮帮。
短短几句话,成功将淮帮定性为恶势力,将其推至百姓、盐商以及官府的对立面,此举不可谓不高明。
这一刻,艳群芳的会宾楼里鸦雀无声,但众宾客愤怒的神情与吃人的眼神,无声更胜于有声。
翟荣也非真傻,虽然在他看来阿四不过是巧弄唇舌,贬低自己,但周围气氛异常诡异,使得他不由不去深思。
很快翟荣便品着几分味道来,但为了保持风度,他压下心中的怒意,冷笑道:“小兄弟,有些话说起来容易,但要收场就很难了。本公子无心与你一般见识,你若能拿出两万贯银钱,便算本公子轻看了你,自会当场向你赔罪,可若是拿不出,那本公子可就不留情面了。”
“翟公子,这话可是你说的。”
阿四嘴角微微上扬,保全对着楼上楼下的众宾客道:“在下本想凑个热闹,为大炎百姓略尽绵薄之力,无意与人起争端,扫了诸位的雅兴。奈何翟公子怀疑在下的用心,那么劳烦大家伙做个见证。”
阿四稍顿了顿,继续道:“倘若在下能拿出两万贯的银钱,翟公子,你也不必向在下赔罪,请诸位每人吃一碗满天星如何?”
满天星乃是淮扬极为奢华昂贵的名菜,不似广东的佛跳墙一锅烩,选材用料极为讲究,光是处理食材的工序便不下二十道,而烹饪烧制更讲究保留食材自然鲜味,一料一炖,一炖一火候,七七四十九种食材鲜味自然交融,美味至极,而且能滋阴补阳,调气中和,是食补圣品。
故而,一碗满天星价值上百贯银钱,非是达官贵人无力消受。
在场宾客不下三百人,每人一碗,便是三万贯银钱。
“一人一碗而已,好说。”
翟荣嘴角抽了一下,故作大度。
三万贯银钱虽然不多,但若便宜一群不相干的人,怎会情愿,但他吃准了阿四绝对拿不出两万贯银钱。
“别说本公子欺负你,如果你拿不出两万贯,本公子也请你吃上一碗这辈子都未必能吃到的满天星。”翟荣嘲笑道。
会宾楼四楼一间颜值宽敞的房间里,梳妆台前坐着一道倩影,铜镜里映着一张美丽动人脸庞,佳人对镜贴着花黄。
机灵可爱的秋蝉拿着一根素雅的玉簪,绾起佳人的青丝,同身为女子,却也被身旁这位佳人绝代倾城的容颜所倾倒,她笑盈盈地赞道:“姐姐,生的真是好看,楼下那些官人们一准被姐姐迷得神魂颠倒。”
凌谣浅浅一笑,望着镜中的自己,明亮的眸子忽然有些黯然,只见她微微叹气道:“无根的浮萍,好看又有何用。出身于风尘之地,不是遭人惦记,便是惹人非议。我不喜人前卖弄,却也身不由己。”
说着,凌谣话音一转,又道:“十年了,他还活着么?”
秋蝉狡黠偷笑,她当然知道这世上能让姐姐如此思念之人,也只有臭阿四了。
姐姐若是知道阿四就在楼下,恐怕连妆容都不顾,直接下去寻他了。
“姐姐,别怪小婵多嘴,老鬼头为何要这般对你们?”
秋蝉小心翼翼地说,这个疑惑在她心里憋了十二年。老鬼头既然收养了姐姐和阿四,为什么一个送进艳群芳这等风月之地,另一个却像是对待仇人一般。
凌谣眼神深邃,沉默了片刻,然后轻声开口,声音中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奈:“小婵,有些事情,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我们的命运从一开始就已注定了,只是因为老鬼头的出现,我们的命运交织在一起罢了。”
秋蝉咬了咬嘴唇,不甘心地道:“可是,姐姐,他本可以对你们好一些的。”
凌谣苦涩地笑了笑,望着镜中的自己,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她继续整理着自己的妆容。她道:“小婵,有些事,你不会懂的。自己的路,得自己走,我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抗争方式。”
秋蝉看着凌谣坚定而自信的眼神,心中的疑惑更甚。不过她知道,凌谣是一个坚强而勇敢的女子,她做的决定,任何人也无法改变。
不知为何,秋蝉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命运真的能抗争吗?
我要奔向哪里去呢?
我何时能找到属于自己的抗争方式呢?
心中的三个疑惑让秋蝉如同溺水一般,喘不上气来。
就在这时,楼下响起了一阵喧嚣声。
凌谣皱了皱眉,问道:“楼下莫不是拍出了什么了不得了藏品,怎这般喧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