浇花开无术
相思苦,相思苦
相思苦难诉
飘飘魂儿飘飘情
牵着你,挽着你
心儿何处宿
……
高俊忽然觉得这歌怎么这么耳熟,这歌者的风格怎么跟自己风格这么吻合。他猛地想起,这不就是自己刚完成的新歌《相思难诉》吗?写这首歌他就给洪雁看过,从来没有以此示人,怎么会有人唱这首新歌呢?而且歌者唱得很投入,没有深刻的领会是不可能唱得如此声情并茂……
于是高俊寻声而去。
柳树下,迎春旁。一位全身白色练功服的少女正凝神练唱。熟悉的身材,熟悉的歌喉,吸引着高俊向少女走去。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少女回过头来。当两人相视的一刹那,凝固了、凝固了,仿佛一切都凝固了。熔化了、熔化了,横在两人之间的一切都熔化了。
“你——洪雁!”高俊惊讶万分,“你把这首歌唱神了!”
“高老师,你怎么来了?”洪雁也十分惊讶,“我知道这首歌是老师的中兴之作,我只是用心去唱了。请高老师指导!”
“唱得好,”高俊发自内心的兴奋,激动地说,“我怎么忽视了你,你不就是折柳歌舞厅的台柱么?我还聘什么人呀!”
“高老师——”洪雁很激动,“还要老师潜心培养,我才能唱好歌。”
高俊兴奋的是,竟然有一位可以替代白鹭的歌手。
洪雁激动的是,高俊的眼中终于有了她。
“我来这儿晨练,”高俊还很兴奋,“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寻来全不花工夫!实在对不起。我怎么这样糊涂,这么个优秀的歌手跟我朝夕相处,我却贴什么招聘启事!”
“是我没有自信,”洪雁也还处在激动中,“我怕唱不好老师的潜心之作,特别是在老师重整旗鼓的关键时刻。”
“雁,我应该……”这是高俊第一次这么称呼洪雁,他不禁有些脸红,“我应该给你量身打造一些歌曲。你的实力不亚于白鹭……”
说到白鹭,高俊再也说不下去了。
“老师……”洪雁落落大方,“老师,人不能在记忆中过日子。请恕我直言,往事不堪回首,回首往事对来日也是‘不堪’呀!”
“洪雁,你什么时候成了哲学家了?”高俊恢复了平静。
洪雁意味深长地说:“生活在每日每时地教育着我们,我们要清醒地对待前程,来日方长啊!”
从这天晨练开始,高俊和洪雁就天天清晨并肩漫步在沿江柳树下……
折柳歌舞厅迎来了它的春天。
一天,跟往常一样,高俊正伏案写作。群众艺术馆的馆长来到他的创作室。高俊忙起身迎接,微笑着说:“馆长,有事?”
今天馆长一反常态显得特别严肃。这出乎高俊的意料。他忙招呼馆长坐下并为他泡了一杯茶,然后在馆长身边坐下。
馆长认真地问:“你在城里开了家歌厅,生意很红火?”
高俊并不回避,他坦然地解释说:“是的,名义上是我父亲开的。你知道我父亲并没有开歌厅的能力。这歌厅实际上是我开的。不过,我并没有去管理,只是艺术总监式的参与管理。馆长,你知道,自从我跟白鹭离异后,靠我的工资是不够养家糊口的。我只好出此下策。我正常在馆里上班,照常完成馆里布置的工作……”
馆长打断高俊的话,严肃地说:“生活困难并不能作为你下海的理由。你开歌厅我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我之所以开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因为你刚从离婚痛苦中走出来,而且生活的确难关重重。但是现在有很多人向上级举报。上级领导虽然体谅你的难处,但不得不走走程序。所以今天……”
高俊站起身来,感激地说:“馆长,谢谢你的照应。我……”
馆长做出让高俊坐下的手势,接过话头说:“你的坦率证明你是负责任的人。你既没有耽误工作,又没有直接参与歌厅管理,再说,上班时间你都在岗位上。我会如实地回复上级领导。只是……”
高俊激动地接着说:“馆长,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不要越过红线。我保证!”
晚上,高俊为刚下舞台的洪雁送上一杯清淡的茶水。洪雁接过茶水,似笑非笑地对高俊说:“高老师,今天歌舞团团长给我过个‘堂’了。她审了我。”
高俊并没有惊奇,他平静地说:“我也一样。不过我的领导通情达理,抬手让我过了关。排除众议掩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