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木,目前来看,黄三木早已经脱离了土地,穿着洋鞋上了岸,不会再让一点黄泥巴沾鞋了!
黄枫林有了土地,从来也没有打算出去打工。
这天,黄枫林拿到录取通知书,照常去找杨老二,一起去隔壁村的山林里砍柴,到了杨老二家院子,就看到黄继强也在屋檐下。黄继强看到了黄枫林,先打招呼:
“黄枫林,听说你考上县一中了,以后要好好读书,不要像我们这样没出息,只有打工的命!”
黄枫林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杨老二从屋里背着砍柴刀,同往常一样,脸上露出微笑,同黄枫林说话:
“六公,后天就不跟你砍柴了,我跟继强公,明天要去广东进石场了!”
按辈分来讲,杨老二是黄枫林的孙子辈,按年纪来说,杨老二还要比黄继强和黄枫林都大。杨老二每天脸上都写满了笑容,甚至杨老二的母亲去世的时候,他对每个人都是满脸微笑,只不过那时的笑容中多了一丝悲切。黄枫林就没有见到过杨老二哭过,也没有见杨老二生气过。黄枫林不让杨老二叫他“公”,要杨老二叫他姓名,杨老二在学校的时候会叫黄枫林大名,一到村子里,他又改口了。
黄枫林不知道杨老二是不是同他哥哥杨老大一样,脑子有问题,一个人哪里能够没有忧愁?杨老二的脸上为什么总看不到悲伤!
黄枫林前不久刚没了个“兄弟”,马上又要少了两个玩伴,心里就感觉空落落的。
黄继强突然变得大方起来,说:“今天,我们不去偷柴了,就去我家山林吧,除了松木、杉木、柏香、泡筒、大青岗......”
黄枫林笑了,说:“谢谢你啦,我们还是去老地方吧!”
杨老二点着头,说:“六公,继强公突然间变得大度,我心里就发慌。我还是听你的,就去沟里的山顶,我家那块山林反正也快被砍颓了!”
三人于是去了山顶,站在山顶之上,黄枫林看着光秃秃的山,说:
“我们这地方,要是通路就好了,通路了可以烧煤,山上的树木就可以长起来了!”
杨老二说:“通路?何年何月去了?这辈子能够点上电灯,我就知足了!”
黄继强说:“通路通电有什么卵用,什么东西都要钱,还是山上的柴好,只花力气,力气用了还有,钱花出去就没了!”
三人都很迷茫,于是不再讨论,去砍柴回家。
黄枫林砍了捆杂柴回家,放在空猪圈边。黄百岁已经做好饭,同黄树林在交谈着什么。黄枫林喊了声“大哥”,黄树林拍了拍黄枫林的左肩膀,微笑着对黄百岁说:
“爹,你放心出去吧,家里有我呢!”
黄树林边说边向门外走去,黄百岁喊:
“老大,吃了饭再回去,煮好你的饭了!”
黄树林的声音在门外:“爹,家里饭都舀好了!”
“马b,儿子还跟老子客气,你开心就好了!”黄百岁倒了碗饭回锅里,对着门口洗手的黄枫林喊:
“儿子,吃饭了!”
黄枫林听到黄百岁第一次这样叫自己,愣了一下,笑了一下,随后脸上又没有了表情,他没像以前那样,不吭声,回了一句:
“你先吃嘛!”
晚餐有两样菜,一钵包菜炒油渣,一盆酸菜洋芋汤。食无言,两父子同往常一样,闷着头吃饭。不同于往日,黄百岁时不时都把油渣夹在黄枫林的碗里,夹了两次,黄百岁再夹过来的时候,黄枫林就把碗端开,头摇得像拨浪鼓,黄百岁满意地笑了。
黄百岁喝了口包谷烧,脸红得像关公,饭后一支烟,看样子他很享受,吞云吐雾间,自言自语道:
“你二哥就是心大,出国有什么好,外国的月亮并不比中国的圆,一门心思就想出去,也不想想家里什么情况,你看老马家,大儿子工作得早,家里情况一天比一天好!……”
黄枫林在灶台边洗碗,一如往常,闷着头,不支声。
或许是酒精的作用,黄百岁的话有点多:
“人不出门身不贵,他想出去就让他出去吧,明天,我也要同杨二们一起去广东了!帮你姐夫搬搬砖、拉拉水泥;你大哥家人口多,田土就给他种吧,我跟你大哥说好了,每年公粮由他交,你放假回来要吃粮食就去他家拿,不准拿粮食出去卖,吃得了多少拿多少,别糟践了粮食!我知道你性子倔,这点随我,才没有让你大哥照顾你。你就要读高中了,算大人了,将来你肯定比我有出息,说句心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