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车跑了两天两夜,走走停停,犹如我情绪,断断续续,好歹,最终到达了。一下车,热浪扑鼻而来,我却有些后悔了!
肚子和脑袋一样,一团浑炖,看着街边的食物,却没有一点味口,身在他乡异地,县城却挥之不去。这里,虽然比我老家的县城繁华,但是,却没有家乡的那一份亲切!
我吃了碗刨冰,冷静了许多。路边的摩的师傅很热情,跑过来问我要去哪里?我说我要去开发区,问他有没有车到那里?师傅就不太热情了,摇着头,说直达车没有,去开发区都得坐摩托车,或者打的士。人生地不熟,我没得选择,又怕上当受骗,正在考虑中,他递了支烟给我,叫我老乡,说看在老乡的面子上,给我打个八折,八十块,保证把我送到厂门口。他的口音明显不是我老乡,我没出过门,但听出门打工的黄继强说过,在外面,老乡坑老乡,比外人还狠!
我想起在县城买衣服,都是还钱砍一半,我说四十,摩的师傅说六十,后来各让一步,五十块,我背着背包上了摩托车。
田文慧只是个传说,我并不认识她,只知道她是个大美人。
摩的师傅又看了一下我手中的信封上的地址,二十分钟左右就把我带到了一个厂门口,付完钱,摩的师傅走了。我很有礼貌地向门卫室的保安询问,求他能不能帮我叫一下田文慧。保安比我大不了几岁,却没有一点精气神,他打着哈欠,有些魂不守舍。我再三重复了好几次,终于,他总算听懂了我这该死的普通话,他有些不耐烦,冷冰冰地回绝了我,说:
“现在是上班时间,找人得在外面等!”
我只好坐在厂门口的边上,在一棵树下坐等。
日头已刚刚偏西,天气很热,比我老家黄家沟的夏天还热。幸好,我在县城出发之前,扔掉了睡觉用的包袱,只带着仅有的换洗的两套衣服和复习的资料书,否则,我的厚棉被带到这种地方,其用处也不是很大。
头顶上的树,绿意盎然,树冠上长着胡子,这树我不认识。仿佛,枝叶中偶尔有蝉鸣。听到蝉鸣,我脑子里就会想着一个人,这人居然不是石玉兰或者徐玉竹,而是素未谋面的田文慧!
我在猜想着田文慧到底长成什么样,我读初中的时候就曾听说过她的“美丽之名”,我们镇上的春年,都有一句话:“马脑山的水,田文慧的美!”
马脑山因其像马的头而得其名,海拔近两千米,是镇上最大最高的山,山顶上四周悬崖绝壁,在悬崖绝壁间有一个洞,洞中的水飞瀑而下,十分壮观。每年古历六月十九,相传是观音菩萨的生日,镇上的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会去马脑山上朝圣,去飞瀑下面的洞口,给泥菩萨烧香燃纸,然后用器皿盛飞瀑的水喝,那水又冰又甜,喝过之后,回味无穷,所以,返回的时候,都要带点水走。
每次去爬马脑山,大多数不是为了拜佛,也不是为了看风景,只为了尝一口新鲜的飞泉水。再好的风景,长期身在其中,不会发现其美,马脑山的风景很美,马脑山脚下的人倒不觉得,马脑山脚下的人,倒是对飞泉赞不绝口!
田文慧的美就如马脑山的飞泉,优雅美丽,令人神往!......
工厂的铁门缓缓拉开,把我拉回到了现实!
一些自行车先冲出来,后面跟着急匆匆的人,他们都穿着统一的工作服,下身却各不相同。高矮肥胖的人,他们的脸上同我一样,都写着一个字——急!
每个人都在赶时间,他们知道该去哪里,去干什么!而我,心急如焚,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黑压压的人流,谁是我要找的人?
我并不认识田文慧啊!
我站了起来,点燃最后一支家乡烟,抽起了乡愁。
烟火熄灭,工厂大门关上,关上了我最后的希望。
我坐了下去,夕阳在西边,那个方向,是我的家乡。
“黄……黄枫林?你是黄枫林吗?”
乡音,是那么的甜蜜!一双白色的高跟凉鞋,那洁白的小腿,一袭白色连衣裙,勾蓝出那动人的曲线,长发和裙摆在风中飘扬,那精致的脸上,水灵灵的大眼睛,让人不敢直视。
她,确实符合了大多数男人的幻想!
我点了点头,站了起来,脸尽然无端地发烫,她就在我面前,近在咫尺,我却不敢去欣赏,盯着她的脚,有些浮想联翩。
“真是你啊!没有照片上那么白,晒黑了!”她转过身,朝她的女同事说:
“你先走吧!我表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