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什么呢?都这么多年了,人都变成土了……要不要我陪你去!”
黄枫林终于忍不住了,说:“你这里灰尘那么大,你都不给工人买防尘口罩吗?你难道不知道杨老二的尘肺病是怎么来的了!”
黄继强指了指他办公室墙上挂着安全帽和防尘口罩,说:“谁说我没有买,你看这不是吗?他们嫌戴着不习惯,不肯戴,我又有什么办法!”
黄枫林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从车尾箱里分了一半的散纸钱,取了六炷香就准备去河对岸的山里烧纸。
黄继强在门口边露出个头来,对黄枫林道:“你找得到不?其实很好找!那块地是你爹自己选的,就是你三哥摔死的那个地方!”
黄枫林胸口一紧,突然间难受极了!他背对着黄继强,挥了挥手,便抱着散纸钱走了。
“我泡好茶等你!”黄继强在扯起嗓门喊。
石厂的泥沙掉到河沟里,溪水在这一段并未断流,只是在这一段成了暗流。时值夏季,溪水很小,河床露在外面,两边的钩刺竟相争长,河沟似乎变窄了。
溪边的农田长满了荒草,曾经的堰塘不复存在,那个曾经差点要了黄枫林小命的堰塘里,只剩下一大块沙滩,浅浅的水窝。
大约半个小时后,黄枫林眼眶红红回到溪水边,他俯下身,捧着溪水洗掉脸上的泪痕,站起身,把脸上挤出了笑容,点了支烟抽着,上坡,来到石厂,平静地打开了黄继强的办公室。
工人在阴凉处席地而躺,在睡午觉,石厂格外死寂,太阳洒在岩石上,石头就快要炸开了!
办公室里冷气袭来。
黄继强倚躺在一个单人沙发上,指了指对面的那个单人沙发,对黄枫林说:
“现在太热了,吹下空调,喝杯茶,等太阳斜阴了再去!”
黄枫林轻轻把门关上,坐在另一个单人沙发上,端起面前茶几上泡好的茶,品了一口,拿着茶几上的茶叶盒,看到出厂地居然就在永安镇,他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问:
“我们镇什么时候有茶厂了?”
“前几年吧,就是你那个高中同学石传雄在我们镇当镇长的时候搞的政绩工程!现在狮子山上全种的是茶叶。这茶叶不便宜,像这种明前茶是最好的,要卖一千多块钱一斤!”黄继强扔了支黑脚杆给黄枫林,苦笑了一下,道:
“你是不知道,我的石厂差点都被你那个同学给搞黄了,要不是有胡镇长和欧阳远帮忙,说不定我现在同你一样,只能帮人打工呢!”
黄枫林点上烟,喝了口茶,笑道:“石传雄这人心正,说搞你不太可能!他这人我知道,只是做事情有些古板!”
黄继强微微一笑,说:“这点我承认,逢年过节我送他礼物,他从来没有收过,每次来我石厂安全检查的时候,只提问题,从不开罚款!”
黄枫林笑着问:“现在呢?”
“现在……不说了!”黄继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喝了口茶,说:
“石镇长每次遇到我,都在打探你的消息,我看得出来,他跟你关系不一般。你现在回来了,就在县城搞个劳务公司,你那些同学随便帮你一下,赚钱还不容易吗!”
黄枫林双手一摊,说:“我哪里有钱开公司!”
黄继强说:“找你哥啊,他读书的时候把你家什么值钱的东西都卖光了,他帮你是应该的,欧阳远没有他哥帮忙,他也没有今天!我要是你哥的话,就应该回到家乡来,把你们那个破木房拆了,建幢别墅放着,住不住无所谓,关键是要让人知道,他在外面搞到事了!”
黄枫林一听自己家木屋还没有倒,心里特别欣慰,他有些不相信,问道:
“是我大哥一直在维护我家老房子吗?”
黄继强冷笑道:“你大哥,自私自利,只顾自己,他哪里会照看你家房子,他照顾你家的地还差不多!这几年不是扶贫吗,你家房子是政府出钱维修加固了,还把电拉到了你家,电表也装上了。去年政府出钱搞硬化工程,我们村是我承包的,我把你家院子,房前屋后都用水泥硬化了,你现在回去,只要把灯装上,就可以住了,自来水也拉到了你家院子了!”
“谢谢!”黄枫林心存感激,摸出黑脚杆烟来发。
黄继强烟对着烟点上,笑了笑,说:“都是弟兄叔侄,说什么谢不谢!再说,你哥可是我们黄家最有出息的人,万一哪天他真搞出大事来,你们家的老木屋可就是块宝,得好好保护好!这点觉悟我还是有!”
“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