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谣,我闻之平北公。近午时分抓药者归自平城,平北公以昨暮所遣回都使者未归,便问其南都可有异常之事。赴都抓药者道无他,惟有童谣,道‘得中山者得天下’。是以午膳之后,我如厕偶遇平北公,平北公乃与我语,以平城中有此童谣相告,因此颇疑五原公来意。我不知燕国吴王除中山公主之外,是否尚有他女,若有,恐燕人即是以此,遂将真中山公主替换!童谣初起至于传遍全城,须时日,当非近日方有。燕人间谍潜隐于平城民间,为商贾之类,道听途说,或早有听闻,便传信邺城,故燕人恐早已知之,因此遂以他女子替换中山公主,恐童谣应验也!而燕国吴王若尚有他女,则来此和亲之人,未必不是吴王女,观其深以为忧可知。以其阴谋毕竟纸包不住火,终当败露,故燕人以姊妹互换,皆吴王女,乃可为将来其谋败露,便以诸如平城童谣甚不利于其国,又或中山公主乃恶时辰所生不祥之类说辞,搪塞于我国,不使大王因此震怒,而与之绝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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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寔道:“如是,若此女与中山公主乃一母所生,则——”
“如何?”燕凤道。
“则二人当甚似!”
燕凤笑道:“阿翰公子与殿下,虽非一母所生,究是兄弟,似否?况此女子纵为吴王之女,未必与中山公主为同母所生!”
拓跋寔语塞,半晌道:“虽太傅道南院西舍之人,貌美并不大过于常人,然身于前日正午,彼甫上台时,闻其清歌一曲,实——”
燕凤虽早已猜及其心思,然不动声色,只又道:“如何?”
“实虽未见其人,然心中总是挂住!二日来,总为之辗转反侧!因此……”
“殿下以此女乃假冒,仍思……”
“然!我知太傅必与之见过——我意,太傅与之初见,必于其初至夜,太傅所道湖滨垂柳之下!非我不信太傅……太傅实亦为之心焦,乃失常态!”
燕凤窘迫,良久乃道:“我既承诺为之医治,久未醒转,因而挂牵耳!并无其他。”
“如是甚好!”拓跋寔喜道,“身与卿名为君臣、师弟,实同骨肉!天下女子多矣,想太傅必不与我争此女!”
燕凤默然,良久道:“此事于我国,自由大王做主。我恐大王与燕人交涉结果,乃待其遣中山公主入国,伪冒者即遣回!且若伪冒者亦燕国吴王女,恐无留之之理。虽燕人无信义在先,彼既应允改和亲为联姻之后,恐不复犹可得其另一女子!且——”
拓跋寔急道:“且如何?”
“且燕人尤其吴王,若知殿下实已与贺兰大人长女成婚,则必不许!此番虽燕人无礼于前,然其自视为中原上国,视我国为戎狄,吴王女亦燕国宗室女,殿下欲纳为妾,恐不得其允!”
“我便与芮儿离婚,如何?!”拓跋寔急道,“我服婚役尚未满期,且我与芮儿,与那不得自由之明妃,为汉元帝赐予匈奴,和亲呼韩邪单于何异!既纯出我拓跋部与彼贺兰部数代友好,因此而联姻,太傅不知,芮儿之妹芳,貌美远胜于芮儿,因我为长子,芮儿为长女,我亦不能择芳为妻!可恨!此番我幸逢良人,不敢不珍之惜之!且阿翰配中山公主,身不耻居下,愿婚中山公主之姊妹,断不可谓不与之相配哉!”
燕凤道:“此事须从长计议。况燕人尚未应允改和亲为联姻哉!”
三
拓跋修先独归卧房,拓跋寔亦偕燕凤离去,大殿长桌两边两排座凳之上,便只余长孙陀一人,数名从者挎刀侍立其后,一时万籁俱寂。长孙陀摘下身侧所悬皮囊,拔去木塞,大饮了一口酒,便命从者落座,戒之不可饮酒沉醉,便亦独自离去。
南院前门,已由西河兵把守,见其统帅五原公之弟长孙陀过来,一齐拱手道:“小将军!”长孙陀摆摆手,示意不得喧哗,乃入内。
南院所有平北公麾下看守,已皆得西河兵以鲜卑语招呼,故皆知西河人乃奉命而来,而平北公并无令至,自然仍在内看守,与西河兵相表里。见长孙陀入内来,东舍平北公麾下看守并不惊慌,亦拱手相待,惟称之为长孙将军。长孙陀道:“禁军同袍劳苦!”众人齐道:“职责所在!”
长孙陀大咧咧拍拍为首几名代王禁军的肩,便穿过天井院,往中舍而去。中舍禁军亦皆识长孙陀,乃拱手称“长孙将军”。长孙陀轻与之语,言语慰劳之,复入西舍。
东舍崔宏于鲜卑语半通不通,且代北鲜卑语夹杂漠北匈奴语与丁零语,与慕容部所操东部鲜卑语有所不同,故西河兵初至之时,崔宏虽听得动静,便速至门后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