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哉!故慕容氏初有河北之日,河北已不复为天下首富之区。惟穷兵黩武之燕帝慕容儁死后,幼主慕容暐继位,初由儁弟恪辅政,恪文武全才,辅佐得法,遂使河北重现昔日繁荣。
苻秦灭前燕,河北未大破坏,且王猛、苻融、苻丕相继,以秦相、秦主之弟、秦主庶长子镇邺,尤其猛治理得法,河北生产与民生,实得恢复,且超过慕容恪主政前燕之时。唯慕容垂于淝水战后率师归国,因其复国为苻丕不许,遂于邺南大打出手,且有东晋刘牢之率北府兵北伐至于河北,丁零王翟斌据荥阳自立,攻略冀州治所信都,一时战乱纷纭,河北民生大受影响。然慕容垂定都中山之后,一面轻徭薄赋,与民休息;一面劝课农桑,发展生产,包括兴办官府丝织业,及鼓励种桑养蚕,发展城乡私人丝织业,故后燕因其本部河北的生产迅速恢复,而富庶甲于天下,非偏安江左一隅,尚不能节制、控御境内强藩荆州之东晋可比,亦非虽形胜却相对国小民贫的后秦、北魏可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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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度伐魏既不可不行,且最好能尽快行之,否则以拓跋珪残暴天性,挟二度战胜强敌后燕、后秦之威,设使其休整大军之后,亲率军东出入侵河北,则后燕将陷入被动。于是慕容垂决意于此年岁末便亲征伐魏,欲倚河北人丁兴旺、物产丰盈之富源,再次入侵国小民贫且兵力不足之北魏。
四
燕凤既死,拓跋珪悲不自胜,得知消息,便奔赴晋阳城南门之下,抚尸恸哭号踊,连呼“穷矣”,忽一口鲜血喷出,竟至昏厥!从者自然立将魏王及燕太傅尸身,移入城中。魏王麾下将士闻燕太傅坠楼殒命,无不下泪。
数日后,拓跋珪命于晋阳西山,为其师燕太傅起高坟,立巨碑,上书“故大魏太傅燕子章之墓”,且命受召自盛乐而至的右长史许谦作祭文,勒刻于碑阴。下葬之日,拓跋珪复亲临哭之,仍悲不自胜,一路随灵柩膝行,直呼“苍天”。至墓地,魏王双膝已鲜血淋漓,后十日不能行路。魏王麾下俱缟素,齐出城送别燕太傅,皆悲泣。
葬罢燕凤,拓跋珪乃率右长史许谦,与麾下将士同归平城。方数日,忽代郡东鄙守御者报,道上谷飞狐陉燕军大入,乃燕帝慕容垂御驾亲征,全军可十万之众,慕容垂二能战之子慕容麟、慕容农,俱在军中!
拓跋珪不禁既惊且怒,惊的是燕人甫丧师十数万,却旋即复有十万之众以二度来犯,且慕容垂已届古稀之年,竟御驾亲征!怒的是前番燕军来犯,乃无理伐我,幸燕太傅有踏冰过河之计,使其至五原河北而不敢渡河往追,终而于参合陂罪有应得!拓跋珪忖道,“慕容垂虽年老,究竟征伐天下,戎马一生,今亲率军十万来犯,绝不可小觑之!当小心戒惧以对。”于是便召许谦,与一直从征的诸部大人尔朱羽健、丘敦武、奚斤、陆浑、于立磾等,及拓跋遵、仪兄弟等将,共商对敌之策。
许谦以慕容垂此番为报参合陂之仇而来,且统慕容麟、农二能战之子为大将,有兵十万,足可横行天下,当避其锋芒,仍以前次拓跋遵、尔朱羽健相继弃守代郡城与南都平城之诱敌深入计,使燕军一路西来,则粮道绵延千里,久之粮草必不继,届时其师老兵疲,便可伏击之。
拓跋珪拊掌道:“使燕太傅犹在,亦当进此计!”一言未终,魏王忆起昔日与其师恩同父子,而如今斯人已逝,不禁哽咽。
众皆默然。良久,许谦道:“大王节哀!今大敌在境,不容多悲戚。便请大王下令,命尔朱大人、拓跋代郡诸将,便率部转移,让平城予西来燕军,再作后图!”
拓跋珪振作精神,道:“许长史之言是也!”于是下令,命诸将各率所部,仍向五原退却转移,以待战机。
慕容垂率二子慕容麟、农各为方面大将,统十万大军,入飞狐陉一路西来,一战而轻取代郡城之后,继续西进,将至平城,竟未遇魏军。斥候侦察平城东百里之谷地,亦无伏兵,慕容垂不禁纳闷,旋即想到拓跋珪必是故伎重演,使诱敌深入之计。为免大军未决战便见参合陂两月前被屠者遗体——其中颇有与军中将士为父子兄弟者,尚未决战而使将士见父子兄弟惨死后遗体,恐不但不能激起将士复仇热望,反而因十数万人被屠之惨,使将士恐惧!于是慕容垂命全军绕过参合陂,自其南山之阳进向平城。
燕军至平城外,却惊见北魏南都静静悄悄,人影都无!原来拓跋珪不但命诸将各率所部向五原转移,城中人民不愿为即将到来的燕军俘虏,亦皆自愿随军转移,遂使平城成了一座空城。
慕容垂进平城,入住为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