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人引去书房,别在这里扰了夫人清静。”
片刻,程砚卿沉声吩咐一句,也好,他也该回去换身衣裳,再来她跟前守着。
他知道他家夫人最是喜洁,一定不喜欢醒来之时看到一个邋遢的夫君。
他出门前仔细叮嘱了听禅一应看护事项,又仔细的清点了一遍值守的府卫,方才放心暂时离开片刻。
芳杏儿别了慈悲一路去了后院同苏姨娘回话。
彼时苏倾月正亲自在小厨房炖一小盅鱼羹,里面放了些药膳,她想着大人怕是一夜未眠,吃这些最是滋补。
“姨娘,奴婢听棠阁的小婢子说,大人一早就回了前院书房。”
回了书房?
苏倾月有些疑虑,许莲台若是身中剧毒,大人不在床前守着,为何要去书房呢?
难道……他未有自己瞧见那般喜爱她么?
她一面想,一面取了件白地青花的小盅,将那鱼羹仔细的装了进去,瞧着很是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欲大动。
“今儿你这件事做的好,一会我去书房将这鱼羹给大人送去,你就留下守好院子,若有人过来,只说我跟大人在一处便是。”
苏倾月冲着芳杏嘱咐几句,然后回到屋里对着铜镜又细细的描画了一番,这才端着那碗羹小心的往后院去了。
道路两旁郁郁葱葱一处,树梢上的喜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她一边赏着近处的景儿,一边听着喜鹊的叫声,心道,也许这就是个好兆头。
许莲台那里出了事,别管感情如何,大人此时一定心里不好受,她纵是体贴些旁人也没话说。
只要大人知道她的好就是了。
她想着想着,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苏倾月来的快,程砚卿不过将换了衣裳净过面,就听程前在门外低声回禀。
过了良久,他才掩尽脸上的厌恶之色,语气淡淡,“叫她进来吧。”
“妾,给大人请安。”苏倾月端着那白地青花的盅子,冲他微微一福。
“这是妾特地给大人炖的鱼羹,最是滋补,大人尝尝是否合口味,若是大人喜欢妾日后便天天做给大人。”
她说着便将那盅子放到程砚卿的桌案上,然后又很是知礼的往后退了两步。
程砚卿未语,且神色不明,他盯着她的发间看了许久。
苏倾月微微脸热,低下了美丽的头颅。
“你发间的那颗东珠倒是不错,哪里得来的?”
须臾,程大人慢慢的开口,温淡的声音像是渡了春风一般,让人听了都忍不住要翘起嘴角。
苏倾月见他语气温和,便忍不住欣喜了几分,她望着他眼睛里含了水一般,“大人好眼光,这珠子是夫人赏给妾的,她说妾肤白,带冬珠好看,大人觉得呢?”
最后,她又大着胆子加上一句,似嗔还娇,换个寻常的男人定是软了后腰,可程大人终究不是寻常。
仅苏倾月那一句夫人赏的,就已经让程砚卿冷了脸色,苏倾月还未想透这其中的关键,就见他手一扬,他手边的那方砚台冲着她直直的飞了过来。
苏倾月根本来不及躲,吓的闭紧了双眼,只觉得的脸上一凉,那砚台从自己头皮上狠狠的擦了过去,一下就撞散了她精心编的发髻,那颗别在发间极趁她肤色的东珠也应声而落。
骨碌碌的在地面上一路滚到了案角,仿佛……她的脸面一般。
苏倾月脸红了又绿,但迫于程砚卿的眼神,她不敢动,也不敢擦拭从额角往下留的墨汁。
“她的东西,你也配带?”更莫提,那珠子还是他一颗一颗亲自收罗来的。
刮骨刀一般,短短八个字,又将她从地狱打入十八层地狱。
这样毫不留情的刻薄之语,脸上散发着菡萏香的墨汁,交叠着拢绕在苏倾月的脑中鼻间,此刻的她宛如一块行尸走肉,她喜欢到骨子里的人,这般不把她当个人的扯下她所有的脸皮,又横加羞辱,她觉得自己活不了了。
“为什么?”她抬起脸,讷讷的看着那如嫡仙一般的男人。
“我从见大人的第一眼就喜欢大人了,大人为什么不肯看看我?我哪里比不过许莲台那个吃里扒外的贱人!这么多年我一心一意的只喜欢您一个人,您又知道不知道,她曾经跟柳申元……”
说到这里她不敢再言,因为程砚卿看她的眼神已经像是在看个死人。
“大人,是妾胡言乱语的,您莫生气,妾错了,纵然夫人有错,妾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