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大内力时保有了意识。
李清幽穿了一身季子安的旧衣,回得房来,洛水已在屋内候着。
“李清幽,我有话同你说。”洛水眉眼低垂,轻声说道,似乎下定了极大的决心。
“你想说,我没有几年可活了,对不对?”李清幽波澜不惊,将伞撑开,置在屋檐下。
洛水猛地抬起头,惊异地望向他。
“忘了告诉你,我的轻功很好,听力也不错。”李清幽淡然笑道,“我只是刚巧路过,并非有意要听你与穆霄的谈话。”
李清幽撸起袖管,展露出右臂的剑伤,“我现在,甚至连疼痛也没有感觉了。”
“对不起……”洛水轻微摇晃着脑袋,掩口失声。
“我只想知道,我还能活多久。”李清幽问道。
“若是完全不动用武功,能活十年左右。”洛水抹了把脸,将脸偏至一侧。
“你知道对我来说,这不可能。”李清幽微笑道,“最坏的结果呢?”
“两年。”
——
“那些是什么人?”男人轻声问道。他的声音原本就低沉,低声说话更是让人难以听清。
几条鲜血浸染的尸体从一间富丽堂皇的宅子里被抬出来。
“死人。”张三的耳尖动了动,话语里没有一丝波澜地说道,“大家主鞭死的奴仆。”
“大家主是谁?”
“齐风。”
“空群马场的主人。”
“不错。”
“为何鞭打这些下人?”
“他伤心。”
“伤心?”
“不错。”
“为什么?”
“他的大儿子死了,死在一柄碧青色的剑下。”张三转过头,神情冰冷地看着他。
说是看,也不知他是不是真的看,他那白得竟颇感浑浊的眸子紧盯一处,让人极不自在,像是一个冰冷无情的索命的鬼。
“你知道我是谁。”男人说。
“我当然知道,否则你便没机会站在这里说话。”张三说道。
“为什么要让我活着?”男人问。
“你有太多问题,一个用剑的人不该有这么多问题。”他说完,便不再说话。
一阵沉闷的大雨落下。
张三的头发很白,白得凄凉,白得病态。
像他这样的人,一定没有什么亲近的人。
他像一块冰冷的石头,不悲不喜地打量着天地间的一切。
这副模样总让人觉得他有无数故事可讲。可他嘴皮子隐隐动一动,都以为是大风刮得他唇齿打架。
冷冽的风卷走了一字一句,卷走了他的悲喜。
张三着实算不上善于言语,二人慢慢地、深一脚浅一脚地从屋外往回走。
明明没有说一句话,却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十日后,他会在山顶等你。”张三忽然说。
边镇往西八十七里有一座山,叫棋山,山道险峻,高耸入云,山顶积雪终年不化,被北境七族视为圣洁之地。
他自称认得白忘尘,那日男人昏倒,正是白忘尘救了他,和他的女人。
而白忘尘想要的唯一报答,就是再次与他交手。
哪怕结果是死。
“我不会去。”
“他很少有想见的人。”张三用鹰一般的眸子望向男人,“他很想再见一见你、很想见一见你的绝技,‘月雨舟’。”
“你也许是当今还活着的唯一一个懂得他的人。”张三说。
“我知道。”男人说道。
“只是这样不够公平。”他紧接着又说道。
一阵沉默。
“他没有多少年好活了。”张三平淡的声音搅动沉默。
“正是这样才不公平,”男人摇头,平静地说,“胜之不武,胜了又有什么意思?”
“你怎敢笃定你会赢?”张三的语气依旧波澜不惊,“传闻你俩不相伯仲,连沈燃灯都无法断言谁的剑更厉害。”
“他无欲无求,已臻‘无剑’境界,所以一定会败。”男人叹了口气说道。
“无欲无求,反而会败?”
“无欲无求,何谓之胜?”
——
入夜。
他是白忘尘的座上宾,自然也成了空群马场大家主的座上宾。
马场现任大家主齐风是条响当当的硬汉,一身硬功夫,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