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却仍要笑他几声,“哈哈哈……”
他其实是喜欢笑的。
他笑起来极好看。他的眉是羽玉青眉,他的眼睛是丹凤明睛、瞳仁是藏海深瞳,眼底春蚕安卧,唇叶细若风裁柳,一笑薄唇微抿,卧蚕上侵,一弯月牙漫在眼底,眼中秋凉拂过水面上星星点点,搅碎了,匿在睫下,似有若无,隐隐知是笑意。
“江湖传言江晚山狡猾得很,总是为自己留有后路。”张三道。
“可惜今日他没能算到。”男人自嘲道。
他就是江晚山。
他那柄碧青色的、剑身有丝丝雨线般的纹路的“踏雨”剑,与白忘尘的“无尘”并称“青白”。
强如江晚山,也是会死的。
人都是会死的。
他会死,但不至死在此地,也不是死于此时此刻。
张三的轻功十分卓绝,可还不足以同几十上百匹千里骏马较个高低。
马的嘶鸣激越入云。
“你究竟是谁?”江晚山望着他。
有些问题在你脱口问出的那一刻,心里就已有答案。
张三撕去伪装,露出他面具底下那张苍老丑陋的脸。
他从鞘中拔出一柄通体洁白的剑,却并不握在手里,而转身丢在一旁,赤手空拳迎着疾驰而来的群马走去,忽地止步,回头看一眼瘫在地上神情痛苦不堪的男人。
然后纵身一跃,飞入马阵中。
他手中分明没有剑,可却像一柄胜雪白剑围绕周身,如梨花飞舞。
江晚山躺倒在地,无声息地笑。
一阵烈风吹过,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他究竟是谁?
他是一个形容枯槁,却又熠熠生辉的人。
一个看上去与瞎了眼的老头无异的人。
一个忘记了世间一切情和欲的人。
白忘尘
白忘尘实在病得太重,以至于看上去和一个老头子没什么两样。
他有夜盲,在黑夜里,他什么也看不见,他眼里的世界是一片朦胧的月光。
可他真的需要看见吗?
人的言语、风的流动、真气的移涌、兵刃的挥舞……都是他的眼睛。
剑不在他的手上。
一切都在他的眼里。
他身上没有一件武器。
因为这世上已没有能配得上他的武器。
或者说,他本身就已成为一件世间卓绝的武器。
他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就能刺穿人的咽喉;随手掬起一捧水挥出去,就能划开人的皮肉。
早已没有任何剑能配得上他的手。
或者这样说——他的手,就是世间最锋锐、最无上的剑。
他手上明明什么都没有,可是挡在他面前的人却一个接一个捂着脖颈间喷涌而出的鲜血倒下。
他手上分明没有剑。
可剑好像就在他手上。
又好像无处不在。
白忘尘脸上没有表情,抬手间便杀死十几人,进而扼住一人颈项,只见得稍一使力,便身首分离,随后便疯狂屠戮齐风的人马。七八个骑着马的大汉根本近不了他身,早在几丈开外便人仰马翻……近了身,他一拳便击碎马颅,那马瞬间瘫软在地,人也随之摔落下来。
几队人马汇集,都不敢上前,只教人将他团团围困住,不想他手掌一划,面前数骑连人带马拦腰断成两截,血、脏器泼洒在地上,宛如一幅腥红残忍的画。
“白忘尘!你竟敢出尔反尔!”齐风一柄大刀直指白忘尘,气急败坏地怒吼道。
“我只答应把江晚山带到你面前,并没有答应帮你杀了他。”白忘尘的言语没有起伏,只有冰冷的叙述,“人已带到,你们的恩怨,我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