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后,襄王府,安永清情绪极为不佳。
书云跪在他面前,大气都不敢出,冷汗透了一后背。
“属下无能……”
“你的确是无能,做事粗心大意,屡屡犯错。”
安永清性子冷漠沉稳,甚少出言训斥手下,这次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长云等人给了叶舜华,如今在外头为叶舜华办差,他的身边除了屹川与朱正便只剩书云。
屹川和朱正都是锦衣卫,许多事情不方便去办,只能让书云去办。
可书云比起长云差的不是一星半点,粗心大意,交下去的几个差事都让人没法满意。
安宁润与严家有来往的事,书云探查到了,也知道了安宁润意在严家嫡女严逾洁。
他下令让他不惜一切代价阻止,可书云与其手下还是失败了,让安宁润得了手。
但这件事安永清之所以能原谅,是因的确情有可原。
书云只知盯着安宁润,却疏忽了严逾洁。
安宁润有不错的皮相和名声,严逾洁少女怀春,对他主动起了心思。
不顾安宁润是她的表姐夫,在其去严宅赴宴时,私下设计了一次“偶遇”,表明了心意。
青天白日里,严宅又守卫众多,书云等人伸不进去手。
别人瞎眼,谁也没本事让她复明,安永清也只能认。
之后让书云看着流月,书云却再次疏忽,让流月因受寒而发了热,招叶舜华不痛快,因此安永清还吃了点瓜落儿,受了几次自家王妃的白眼。
这一次让书云暗中保护叶舜华,叶舜华却又中了毒。
再一再二不再三,这般不顶用的属下,安永清也不会再用了。
“退下,你不必再去慧能寺了。”
书云憋到脸通红,到底是没敢说什么,磕了三个头,把脑门碰出了血。
他差事没办好在先,又是死士,知道些主子的秘密,主子不杀他已是天恩。
但他不甘,他不想被彻底弃用。
“王爷,属下求您允许属下跟着兄长好好学一学。”
安永清眸色深了两分,略思片刻,摇了头。
“你兄长如今在为王妃做事,你若想学,便自己同他说。”
也就是允许了。
但长云眼下不在京中,安永清也没告诉书云,任由书云自己打听。
书云要知道长云的去向,必得找到叶舜华的手下,也就是浮玉等人打听。
可浮玉他们相当不好找,身份藏得极好,书云绝对找不到。
但若有个万一,书云当真给找到了,那也不算是一无是处,安永清还勉强可以再给他一次机会。
书云谢恩之后出了王府,不一会儿,屹川来了。
“王爷,您料事如神,严家的确不干净。”
自从知道安宁润与严家有接触,安永清便开始命屹川带人秘密调查。
没有几个官禁得起锦衣卫深挖,何况是上赶着与安宁润为伍的严家。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必是一丘之貉。
其实这里面的猫腻,安永清一想便能知五、六分。
盐务衙门自设立开始便是个大泥潭,里面的人没几个能出淤泥而不染,严家也是一样。
贪官若想把位置坐得长久,甚至越坐越高,必得往上打点,以求比自己官位更高、权柄更重之人为其撑伞护航。
而安宁润是皇子,便意味着他是无数官员梦寐以求,高达万人之上的撑伞人。
这一点安永清自己也经历过,所以他知道。
不同的是安永清无意做法理难容之事,在一开始,前几位敢于吃螃蟹的官员,备厚礼相见,便都被他扔进了诏狱。
打那之后,他铁面判官的名声便不胫而走,再无人有寻他撑伞的虎胆。
就事论事,以官员来说,要人撑伞便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严家必是拿出了足够让安宁润动心的好处。
比如帮着他由盐税这个线头,牵出贪墨一案这一整条线。
可贪官是无利不起早的,严家肯把这条线献给安宁润得功、得名,必然也能从中得利。
这一整件事在安永清眼中,其实是朝廷除掉了无数蠹虫,但却未见蠹虫其后仍有硕鼠。
那硕鼠如今隐于暗处,只等蠹虫被清干净,好独占曾被无数虫分吃的粮食。
安永清瞟了一眼窗口,那只被叶舜华命名为“老四”的王府猫王,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