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自动分出两队人来,跟着两个人冲向敌人。
这群人一身黑灰色劲装打扮,穿有皮甲,单看面相并不像北胡人,且并不恋战,而是拼死了往里冲。
他们的目标是高喆。
这一股人并不算多,他们带来的亲兵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就算是平时看着只会傻乐的大有或是瘦小的猴子都是能一对多的高手。
除了被打得出其不意损失了几个——有几个还是禁军的,这场战斗结束得很快。
徐不让用脚把地上的尸体翻过身来,蹲下仔细查找着有可能分辨这人身份的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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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灰色的粗布衣,外罩一层轻便皮甲。
这两样东西有钱就能买到,甚至不少江湖人士都比他们穿得精致。
徐当仁带着人在旁边补刀,不能放过漏网之鱼。
之前他们逮了一个活的,可那家伙很快就毒发身亡,既然问不出来,那就不问,全杀了就好。
至少可以判断不是北胡人。
“老马胳膊中了一箭,小邹……剩下都不是我们的人。”欧阳敬走过来朝她说道。
事后观察才看出其实那些箭矢都是射向中间高喆的马车的,所以前后其实伤亡不大。
徐不让站起来往回走,刀尖拖在地上,划过石头时会拉出很刺耳的声音。
李秀被吓得不轻。
他以前只是从书上,从别人嘴里听说过战场上的生死相搏,这是第一次看见这种血肉翻飞的模样。
虽然南渡的时候也有死人,但他点子不错,没遇见过北胡人的队伍。
这不是点到即止的禁军比武,不是武人间的打闹。
是一刀见血,以命相抗。
“我这舞是要死人的。”他想起徐不让说的这句话,当时她笑得随意,平日里虽然也不是什么温和待人的,和别人打打闹闹倒有几分她那个年纪的活力,反正让人很难把她和尸山血海联系起来。
但军人的功名,就是一次次从这样的拼杀中得来的。
看她老练的行为,大概是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
自己仅凭道听途说就跑去妄言,难怪她看不起。
徐不让抬头扫了一圈,李秀莫名和她目光交接。像被刺到一样错开眼低下头去。
徐不让敛了眉,看着躺在地上的尸体,小邹她知道,但不熟,几年前父母双亡,为了幼弟幼妹跑来参军,求一口饭吃。
平时总觉得他畏畏缩缩的,笑得和善,谁都能支使,但真上了战场也从来没退缩过——他父母都是因北胡人而死。
他没有死在前线,而是大尧内部权利的倾轧中死去。
“就地掩了。”
徐不让蹲下,从他发髻割下一缕发,在他怀里找到一封信,最后摘下他腰上的军牌。
他们身上都有一封信,写给最重要的人,随时带着。
因为谁也不知道哪一面是最后一面,哪一句话就是诀别。
她还记得这个年轻人当初自荐跟来,说想看看南安的繁华。徐不让知道,他是想跟着他们,看看能不能赚取些功名。
有野心不是什么错,错就错在,他不够强。
他们出发时,他妹妹来给他送行。
年轻人笑着许诺给女孩带南安最时兴的胭脂水粉,小姑娘被逗得开心,又放心不下哥哥,低着头小声说:“我不要那些……我只要你平安回来。”
她知也不知,这是战乱年代最奢侈的愿景。
旁边上来两个汉子,默默无语的把小邹抬开,那边已经有人开始挖坑。
禁军这边却有些不知所措,看到他们的处理方法才跟着做。
因为反应及时,高喆的马车完好无损,甚至连擦痕都没有。
一个中年男人看到他们打理妥当,跟马车上的人说了什么,复行一礼,往这边走来。
“二位校尉,一路疏于问候了。”
欧阳敬赶紧迎上来,“钟大人,久仰。”
钟涛是禁军副统领,这次由他率领禁军一队。
“不敢当,钟某一介武夫,与诸位一见如故,然职责在身,不敢因私废公。”
欧阳敬身后,徐当仁指挥着手下处理杂物,徐不让瞟了他一眼,走到韦氏他们的马车那边安抚女眷,重点全不在他身上。
只欧阳敬笑得和善。
“你我此路同行,你也看到现在的情况,若不互通有无,接下来怕更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