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对不住你,师父也没办法,我若不说是你我便没命了!他们砍了你哪根手指?”
兽女道:“他们没有。师父没有对不住我,你教我手法,我为你当盾。人人交集便是如此。只是可惜今后要换个营生了…呃!”
男人藏在背后的钢刀扎进了她的腹中。
兽女死死扒住男人的肩膀,不可置信:“为什么…”
男人抽出钢刀,又扎了进去。再一刀,再一刀。
“你怎配全须全尾地出来!他们怎么没把你打死、淹死,抽你的筋,剥你的皮!”
“都怪你!你这个废物!若不是你有个破名字惹人注意,若不是手法被看出,我怎么会变成个残废!赌坊之上无小指者就是被打下了出千的烙印!我纵横赌场多年,都毁在你这蟊贼手中!”
他下刀狠戾,却毫无章法,把倒伏在地的弱小女子捅得满身血窟窿。
“我…”
哐当!
听到她还能说话,男人似乎从暴怒中醒悟。丢了刀忙向四周看。并无其他人在。幽深逼仄的巷子和他的站立挡住兽女的瘦弱身躯。可满手鲜血怎不是证明。
“没事,你不是人,你只是根草。踩死一根草算什么,我是人,我才是人…”
男人呵呵作笑,望布衣上擦了把血,转头就跑。隐入人群。
兽女还剩一口气,吐息间就有更多血沫子涌出。这力气可以化作一声“救我”喊来巷外的人群;或是“杀人了”捉住行凶之人。但她只用来向着光明爬去,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我…”
她想说什么?
她终究是没有再说出别的字眼。
巷口那株参天的树落下一朵凤凰花,砸在兽女冷掉的肩头。
……
滔滔江水之上,又有一对佳偶行舟依偎。
男子青布直裤,头戴儒巾,是个书生模样。包有纱布的手掌正揽住美人,口诵浪沙道:“河流迅且浊,汤汤不可陵。桧檝难为榜,松舟才自胜。”
美人拊掌而笑,明眸闪动波光。“纵失了富贵,仅剩一叶扁舟于江河游荡,不知去处。有陈公子如此真心待我,哪里都是归处。”
继而蹙眉去捉书生衣襟,“公子闯三关必是险些丢了性命,如今伤可还好些?”
书生急忙拦道:“无碍。外伤已痊愈。只仍有内伤浊血在心头翻涌。”
美人更急:“下舟后我便去当了金钗,为公子求医问药!”
“何须小采为我敛去荣光,现下就可直愈我内伤。”
“这作何解?”
书生踯躅不言,且等美人追问才缓缓道来。原是美人存有积年宝盒,不但金银无数,更得赠一狐尾,传言可化心意器物。若化为灵丹妙药…
美人却反常摇头道,“狐尾是她人寄存,我不得擅自使用。遑论此物已不在我手中。早已归还给了云姐姐的家人。公子撑住,且等靠岸…”书生却突发难,扼住她的喉咙!
“如此宝物,你竟随意送人?给不了鼠姑所求,我会被她的亲信乱棍打死!那个人在哪,快告诉我!”
美人被扼出泪花,朱唇轻颤,不发一言。江河落风,手背纱布飘于美人面前,白翳之下,竟是完好的一副手掌。
“你…并未下那油锅…”美人似有所悟,目光游弋至书生胸口,“自然,也未过那刀山…”
书生忙松手,惶惶然又要搂她。
“对不住小采,我一时心急犯下大错!你在楼中多年,也知晓鼠姑手段。我答应她,带你出来就要还她狐尾。为了你我的将来,你就把宝盒给我,好不好?”
粉瓣一绽,法术渐起。沉穆宝盒现于美人手心。书生眼中发亮,却见美人将其悬于江河之上,就要松手丢下!
“别!”书生扑身上前。“你别冲动!”
美人啜泪道:“若我与此物一同坠入江中,你会先捞起哪个?”
说完,粉绿袄裙似星河缎带飘至左方,素手一扬,那宝盒却飞向木舟右侧!书生急扑向右,宝盒险被大浪卷走!
“还好还好。”书生缓气。转头见美人并未入江又道:“你听我说…”
手中一空,那宝盒又重新被美人纳入手中。她轻盈一笑,声声如冷玉道:“从前云姐姐说人心易变,不若死物可靠,我却自命不凡,定要找到一知心不变之人。我以为你便是那个不变,到如今我才明白。是我错了。”
“你与我说,‘石竹金钱何细碎,芙蓉芍药苦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