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施了隐身术,再度于宛谷村村口回望。
白日里好客朴实的村民散开为三三两两的渴血怪物,有的低头走着磨牙,有的对着棵树撞来撞去,头破血流也不止歇。更多的则是呆呆站立,略有风动哪家院落柴扉便嗷嗷扑过去,继而又是死寂。整个村子于黑暗中点满寂然诡谲,血染泥地,沦为人间炼狱。
“若是当真都救不了,岂不是…”岂不是又是个来迟了的月窝村?夜昙不觉鼻酸语涩,边离开村庄边叹气:“有琴,你同姐姐当时是不是特别难过?月窝村的人尚且那样待你,而宛谷村的人们,特别是姚二,都是朴实善良的好人。”
少典有琴道:“会有办法的。”这话又缺了些说服力。可无能为力的感觉总叫人避之不及,只得用畅想暂缓心神。
慢慢看两个人都霜打了似的,便提亮嗓子打气:“青葵姐姐这么厉害,说不定我们这些时候她早都救好了天兵呢!再说这次总没有红蝙蝠那吸脑髓的脏东西,村民们只是少了些血肉染了疫病嘛!”
夜昙眼眸飘过鸟儿惊惧后反而红扑扑的双颊,终于笑了。
“我且问问姐姐进展如何,如今在何处救治天兵。”她刚变出万霞听音,夫君即道:“不用了。他们已经来了。”
正前方的山脚下,嘲风正扶着青葵踩下最后一步泥洼。青葵浅碧的衣衫荡漾着柔和的月光,而在后的鸱尾手上握了柄金光大作的拂尘,一时盖过月光,叫三人都亮得晃眼。
夜昙喊:“姐姐!”首先扑过去。青葵张了张口还未喜笑应声,拂尘波动,一尊淡金色的虚影老者横在姐妹二人之间。
夜昙:“?这是谁?”
少典有琴此番比娘子反应略快些:“天公絮?”
青葵辨认出天公絮身份后,便将几人化名隐去,真实身份向其和盘托出。这逍遥散人当真是见过些许世面的修行之人,一整个又地脉紫芝又玄商神君的称呼听下来,眉毛都没有多皱一下,只笑道有缘有缘,合该相逢。
但以虚影在人界山村中得见玄商神君真容,他还是有些感怀:“原来玄商神君,竟是如此风貌。”
夜昙再度想起浮岚和曾叔公,想起那暗无天日囚困一生的藏书阁和皇城。自然更是想起她夫君在玄境中的一千五百年。无论是天上的星辰亦或是地上的尘埃,都是冗长隽永,入喉尚叫人心痛眼热的清苦。
金色的虚影绕着湛蓝的神君晃了一圈,仿佛又笑又悲:“正事之前,我想替我那傻徒弟斗胆问神君一句话。”
少典有琴颔首:“您请说。”
“神君如今,是否找到了人生中的那一点甜?”
风声消息,几人无言。仿佛有两处缠绕的魂灵也在风中屏息等着答案。
…我们都是可怜人。
…不知道天上的玄商神君,有没有找到那一点甜。
半晌,少典有琴释然开怀一笑,直直望向夜昙,答:“是。但不是一点,而是很多。胜春花蜜、夏秋果,可抵万丈冬雪。”
夜昙便笑着回望他,天星凡尘随着她的心安然落于怀中。
天公絮得到答案,含泪大笑三声,冲几人行了大礼。青葵吃了一惊,试图扶老者起身,可他只是过手即散的虚影。
“摒尘因神君未被人帝赐死,也因神君禁锢半生。他挣脱天命,从生到死都是神君的一点残影。如今我这点残影能知道神君也挣脱天命,再没有遗憾了。待相助神君公主获得三瓣碎片,便可以安心散去。”
嘲风终于忍不了这惆怅感怀的夜景,道:“碎片先放一边。眼下老道可有办法先管鸱尾,还有这一村的疯子?”
天公絮道:“两件事本是一件事。诸位若要帮鸱尾小公子,就需尽力救治这宛谷村一村的人。”
青葵:“还请道长明示。”
天公絮:“那就要从万仞剑的由来说起了。西南的坤位碎片是我临终前找到的最后一瓣碎片。那大约是在摒尘之后的那位人帝在位时,也便是二位公主的祖父…”
福王离光赤琮在一日之内连失叔父和二弟,又被推上九五至尊的宝座,更是惊悸惶恐。所幸有丞相为儿女亲家尽力辅佐,又有三弟离光赤瑶在旁安抚陪伴,也将将算是坐稳了王位治理着人界。
但其胆小怕事的性子比暾帝离光旸更为严重,对神族和沉渊族都是战战兢兢不停巴结。二族若于人族地界放肆作恶,他是半分也不敢上书置喙。天界神族大都克己奉公善良宽厚,倒也从不欺辱人族。但水族就不同了。其名头上属神族管辖制约,所居之处却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