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日午时,娇艳的阳光撑开了天边一望无际的湛蓝,烟霞色驱赶着飞云流雾。
潜伏了许久的沈利忽然高声喊道,“将军,援兵赶到了!援兵赶到了!”
“好!”
曾永忠揉了揉趴得发酸的手腕,道,“鸣鼓作战。”
“是!”
“众将都随我冲!”曾永忠大喊着身先士卒地冲了出去。
厚重扎实的鼓点似是敲在人们的心头。
熟悉的旋律在士兵们的脑海中旋转
是《破阵曲》!
“齐阵!入阵!破阵!杀!杀!杀!
泣血烈造破阵曲,残兵锐意可与敌。
齐声同言破阵曲,千军万马入敌营。
归来高歌破阵曲,一曲终成万兵喧。
同阵!易阵!破阵!杀!杀!杀!
旌旗猎猎遮天色,青锋长戟入一营。
扶摇万里飘浮尘,铁骑徙转易几何。
将军擂鼓定军令,万师奔赴破敌军。
归营!散阵!破!破!破!
楚河汉界今在否,吾儿血气正方刚。
血染黄沙凝聚散,魂归碧落尽苍茫。
烽烟扬尘葬忠骨,汗青流芳埋英豪。
成王败寇谋盛举,世俗浮沉念难平。”
不同于曾永忠之前唱给林知听时的缠绵婉转,这本是一曲慷慨悲歌。
众将所唱,铿锵顿挫,虽悲壮却不见哀伤,甚是动人心弦。
厮杀声阵阵,混在荡气回肠的《破阵曲》鼓调中。
士兵们挥刀砍下一个个头颅,抽刀而出时,顺便带出了一连串的血珠。
时间一息一息地走着。
浓密的云压得极低,上一个他们便杀一个,举目眺望,都杀红了眼。
血腥味充斥着整个敌营。
“他娘的,终于打赢了!”
蒋顺振臂高呼,将这几日来潜伏的憋屈通通都喊了出来。
站在他身后的沈利也是感慨道:
“半个月……半个月了,我们终于赢了啊!”
曾永忠沉默地巡视了一遍战场。
这一战若不是因为气候恶劣,本可以不用打这么久的。
曾定看到他连忙跑过来道,“主子,我们来督促打扫战场就行,您快去休息一会儿。”
这几日他们几人都是轮流睡的,虽不像在营帐里那样睡得舒坦,可多少是能补点精力的。反倒是曾永忠,担着全军将士的性命在揣摩战策,更是接连几天没有合眼。
“不,我得尽快赶回去,”曾永忠看向穆逊和蒋顺,“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蒋顺立马道,“将军放心,末将一定办好。”
穆逊擦了下额头的汗,认真的神色道,“我办事,你放心。”
他平时虽是爱玩又有些少年意气的样子,但真正办起事情来那是极其认真的,曾永忠信得过他。
是以点点头就先走了。
他策马扬鞭,生怕自己回得慢了,而让林知多遭罪。
这会儿结束了横关的战事,他立马就要赶回去见林知。
不知道冯心初回去了没,原本计划着速战速决,五日就够了,没想到生生拖了半个月。这半个月以来,就没有一日不想他的。
於菟挥翼被拘着,此时能奔跑,它立马就撅起后腿飞了出去。
曾烁听到了声音,怕自家大哥劳累在路上出事,就要了马跟了上去。
***
回去后,曾永忠一进来就将林知扛肩上往榻上拐,真真是和地痞流氓一样。
看来上回不叫林知记恨他确实是有好处的。
林知还在愣神儿呢,转眼功夫人就在他肩上。他也是吓着了,惊呼间话都说不利索了,“将、将军,你要干嘛?快放我下来。”
曾永忠将他放到榻上,看着他眉目间浓浓的疲倦感,不掩关心道,“昨夜没睡好?”
“嗯。”
好几天没睡好了,不过林知是不会说的。
曾永忠边解开他的衣裳边问,“担心我?”
林知避而问道:“横关怎么样了?不是刚打下来吗?将军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曾永忠停下手中的动作,只定睛认真地看着他,“你见着我就这些问题?不问问我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有没有想你?”
“将军。”林知羞恼地喊了他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