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二河坐在陷阱边,不紧不慢地吃着饭盒里的饭菜。
只不过像这样的好饭菜,他的嘴里却是如同嚼蜡。
若是自己没听到这两个自己“一家人”的话,说不定,在下面的就是自己了。
赵二河低头望了一眼陷阱,这俩人一晚上可没少忙活,最少挖了得有八尺深。
这俩人铁了心的是要害死自己!
“赵二河,你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还不赶紧把老娘拉上来?”
借着月光,堂嫂那随着话语而颤动的脸庞显得尤为可怖。
这个陷阱只是为了赵二河量身挖的,他们两个挤在里面非常拥挤。
她的身子在陷阱里面蹭着,双手试图向上爬,但一切都是徒劳,只有泥土随着双手的抓地簌簌落下。
“吗的,小崽子,你等我上去,你看我不弄死你!”
“胆肥了,敢踹我和你嫂了!”
堂兄六尺的身高,想要奋力蹦起来用手指抓住地上的边沿,却无论如何都够不到,却因此还踩到了堂嫂的身上,惹得一旁的堂嫂脱口便骂,“你个不长眼的,看不见老娘在你下面?”
赵二河蹲在陷阱旁,冷眼看着两个人,一句话都没说。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五年时间,任劳任怨,换不回吃,换不回喝,到头来还要弄死自己。
他小小年纪,就已经经历人情薄凉,可悲,可笑。
约摸过了一个多时辰,两个人在下面也扑腾的没有了力气。
寒冬时节,别说在深土里,就算是在上面,身子也冻得遭不住。
底下两个人的心理防线逐渐崩塌,起初有力的咒骂声还在不停的萦绕在赵二河耳边。
但渐渐,便没了声音。
半晌。
堂嫂见赵二河不为所动,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带着哭腔喊道,“好二河,你把嫂子救出来吧,这下面冷的紧呐……”
“再不救嫂子的话,可能就要冻死在这里面了。”
“你堂兄,身子都快硬了。”
“我们可是一家人呐!”
听到一家人这句话,赵二河挑了挑眉,原本消散大半的怒气再次升起。
一家人,好一个一家人!
就因为是一家人,所以不给我吃,不给我喝!
就因为是一家人,才想着半夜挖坑把我埋了!
赵二河起身,拍了拍身上因为久蹲而凝结的露水,他环顾四周,在路边野草丛旁发现了几只波浪式运动的青鳞蜈蚣,慢悠悠走过去抓了几只,又返回来。
这是一种只生在青鳞河附近的蜈蚣,体长可达到近30厘米,颜色极其鲜艳,被咬上一口,伤口轻则肿胀个把月,重则休克三天三夜。
清晨,借着月光,在陷阱下的两人看到了赵二河手中的青鳞蜈蚣,顿时吓得一个冷颤!
“别!”
“别扔下来!”
“你拉嫂子上去,嫂子给你炖肉,吃肉夹馍!”
堂嫂惊恐的望着赵二河手中的青鳞蜈蚣,近乎抓狂,她不想被咬!
刚刚还嚣张无比的堂兄,此时也吓得胆颤,“我告诉你,赵二河,我是你哥!”
赵二河面无表情,他手捏青鳞蜈蚣的七寸位置,以防咬到自己,眼睛则是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个折磨了自己足足五年的堂兄堂嫂。
家人,你们何曾把我赵二河当作过家人!
哪怕只有一刻!
五年了,你们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只见他右手悬在空中,手里的两只青鳞蜈蚣肆意的扭动着身躯,想要挣脱束缚。
下一秒,赵二河缓缓将右手松开,青鳞蜈蚣应声而下,扑的一声,落在了两人的肩膀上!
“啊!”
“天杀的!”
“赵二河,你给我等着!”
赵二河并未理会两人在陷阱里的叫骂声,甚至他连头都没回,直接回到了葫芦山上的一亩三分地。
自目睹他们两个给自己挖坑埋陷阱,咒骂自己该死开始,他心里最后的一丝亲情,也随着他们两个人的绝情,入土了。
但没人知道,年仅十五岁的赵二河刚刚将青鳞蜈蚣扔进陷阱的那一刻,浑身都是颤抖的,捎带着心脏都嘣嘣直跳。
半个时辰后。
望着葫芦山上自己这一亩地,那露出嫩芽的麦穗,这才让他的心里有了一丝慰藉,他从怀中掏出小绿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