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明,你、你要回洛阳了吗?”苏仪终于反应过来了。
姜黎无声地点点头,苏仪醉意全无:“可是你学业还未完成,就这么走了,那不是功亏一篑了吗?”
姜黎:“家里一大摊子事,那些叔伯兄弟们又个个如狼似虎,觊觎我父母留下来的那点家产,我必须回去,否则,我哥他……”
姜黎说不下去了,苏仪却听懂了他未曾宣之于口的话。
想也知道,姜黎的大哥应该病得很严重,可能要不好了,要不然,姜黎怎么可能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退学回去?
要知道他们明年就可以去游历了,待游历回来,他们便可以入仕了。
事态若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他是绝对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退学的。
苏仪没说话,他闷头喝了一杯酒,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
“不过,”姜黎说:“先生准许我告假了,我学籍依然保留在学院,待我家里事了了,依旧可以回来,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游历啊。”
苏仪一听,眸子立即亮了起来:“真的?”
“真的。”姜黎点头:“待我家里的事都处理完了,我立即便回来,我兄长的病也不一定就严重了,或许待明年开春就好了呢?若是这样,我明年开春便能回来了。”
苏仪总算高兴了点,徐凤鸣问:“姜兄,有什么我们可以帮忙的吗?”
“对!”苏仪道:“冀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我可以跟先生告假,跟你一起回去。”
“我暂时还能应付。”姜黎道:“你们放心吧,到时候我真的需要帮忙的时候,一定会来麻烦你们的,只是,你们到时候可别推脱啊。”
“说的这是什么话!”苏仪佯装生气:“只要是你开口,上刀山下油锅我也去。”
姜黎莞尔:“子谦,你可得记住你今日说的话。”
苏仪:“那是当然,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他们三人说的热闹,一旁的赵宁则坐在一旁,一直闷头喝酒,一句话也不说。
四人在长春阁一直快到五更,才各自散去。
临分别前,徐凤鸣问姜黎什么时候走,自己无论如何要送他一程。
岂料姜黎却说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准备好了,先生那里也已经告过假了,这便准备启程了。
“这么急吗?”徐凤鸣道,他看了一眼喝醉了的苏仪:“苏兄喝醉了,姜兄你……不等苏兄醒了跟苏兄告个别再走?”
“若是有缘,总会有再见的时候。”姜黎微笑道,他仍旧一副温和的模样,笑意却不达眼底,眉宇之间总是洇着淡淡的惆怅:“况且,该说的话已经说过了,是时候走了。”
姜黎既然去意已决,徐凤鸣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有些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已经睡着的苏仪,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说话间,黎朔将马车赶到了长春阁门口。
“那凤鸣、赵兄,我们就此别过了。”姜黎说着,对徐凤鸣跟赵宁各自见了一礼。
徐凤鸣跟赵宁各自回了一礼。
姜黎:“保重。”
徐凤鸣:“姜兄,保重。”
赵宁:“保重。”
姜黎上了马车,黎朔一抖缰绳,马儿抬起前腿嘶鸣一声,拖着马车走了。
马车的车轮碾过青石板铺就的地面,发出隆隆的声响,混合着马蹄的“得落”声,渐渐消失了。
姜黎走后,苏安赶来了马车,将烂醉如泥的苏仪拖走了。
现在,长春阁门口,只剩下徐凤鸣跟赵宁了。
他们今日是骑马来的,这一会儿功夫,长春阁的小二已经将马给他二人牵过来了。
徐凤鸣摸出碎银子塞给那小二,小二接过银子谢过徐凤鸣。
赵宁在一旁看着,也摸出点碎银子给那小二,小二如法炮制感谢赵宁。
二人接过缰绳,小二欢欢喜喜地跑进了长春阁。
徐凤鸣看看天,今日没下雪,白日还出了太阳。
此时只见一轮明月悬挂于苍穹之上,明净皎洁的月光如绸带般自天幕垂下,地上、房檐上、树枝上,凡银光所到之处,具反射清冷的光。
两人各自牵着一匹马,走在回城郊的路上。
郑琰牵着一匹马、远远地跟着。
这一路走过去,街道上的商铺外悬挂着的灯笼发出暖黄的光,透过灯笼纸,在房檐上的冰陵上折射出淡淡的光芒。
离岁首还有两个月,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