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治愈。
国家在一日一日变强,赋税增加了,人们的生活反而比以前更好了。
自从新法颁布后,短短两年内,全国竟然有三百多万新生儿出生。
这样的出生率,在这样战乱的年代是极其罕见的。
新生儿的增加恰恰证明了,启国已经从那种逐渐走向衰败的状态中缓过神来了。
眼下暂无外患,又无内忧,国内也没有什么天灾,百姓安居乐业,赵宁这国君当得还挺顺心的。
姜冕那身体日渐羸弱,肉眼可见地一日不如一日。
郑琰终于慌了,他终于体会到了徐凤鸣的那句“别等到失去了再来后悔”的含义。
然而世界上没有后悔药,他后悔了,姜冕却再也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每次他一出现,总能精准地把姜冕气吐血。
他的病来得迅猛,肉眼可见的消瘦,太医却无论如何也诊不出病因。
胡濯尘为了找出他的病因,都搬到徐府来了,每天守在姜冕身边。
可药吃了不知道多少副下去,却总不见好。
这日徐凤鸣将胡濯尘拉到一边,问胡濯尘:“怎么样?怎么吃了这么久的药还不见好?”
“他是郁结在心,”胡濯尘说:“心病还需心药医,我最多只能给他开些养生补气的药,其他的,还得看他自己。”
徐凤鸣听出胡濯尘话中的意思,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意思?”
胡濯尘:“徐大人,你本来就聪明,不会看不出来姜先生是在作贱自己啊?”
郑琰那脸色当即变了,当即上前去揪着胡濯尘的衣领不放:“你什么意思?”
郑琰那眼神阴恻恻的,一双眸子里压抑着幽幽的杀气:“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你今日哪怕是杀了我也没用,”胡濯尘倒是半点不怕郑琰:“他是自己放弃了自己,神仙来了也难救。”
“郑琰,”徐凤鸣忽然说:“放手。”
郑琰没动,徐凤鸣说:“我叫你放手。”
郑琰不情不愿放了手,徐凤鸣先是打发走了胡濯尘,然后说:“我早就跟你说过,你自以为是的保护,对他来说可能是伤害,你偏偏不信。”
郑琰:“……”
徐凤鸣:“胡濯尘说得没错,他在这世上了无牵挂了,现在他自己一门心思想作贱自己,就是不想活了,这病没人治得了。
我都不明白,郑琰,你当初既然想到了你什么都给不了他,又为什么要去招惹他呢?”
郑琰没动。
脑子里来来回回,都是徐凤鸣那句“你当初既然想到了你什么都给不了他,又为什么要去招惹他呢?”
“你自己看着办吧。”徐凤鸣扔下这句话走了。
独留郑琰一个人在原地,他无所适从,雕塑一般动也不动。
他伫立许久,疯了似的往姜冕院子里跑,一进门,就发现面色苍白的姜冕端着碗药,在往廊下的花盆里倒。
郑琰:“……”
姜冕瘦得脱了相,那本来合身的衣服套在他身上,像是套了块极不合身的布。
本来白皙,纤细修长的手指只剩下一层皮包着,显出不正常的苍白,像被一张皮包裹着的骷髅手骨。
姜冕听到脚步声,吓了一跳,险些把手上的药碗打翻。
他一抬眸,瞧见郑琰站在院子里,怔了怔,继而移开视线,转身回房。
郑琰冲上台阶,挡在姜冕身前,一把抓住姜冕的手腕。
“啪——”
姜冕手上那碗瞬间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郑琰气息不稳,他双眼赤红,看着姜冕,神情竟然有些惊慌失措,语气带着明显的颤音:“你在做什么?”
姜冕满脸嘲讽看着郑琰:“关你什么事?”
“你是不是从来就没喝过药?”郑琰语气发着抖,他说不清自己现在是怎样的心情,脑子里全是姜冕倒药的样子,心口疼得他快要窒息了:“你想死?”
姜冕不说话,他转过头去不想看郑琰。
郑琰捏着他的下巴,强迫姜冕跟自己视线对齐:“你说话!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姜冕脸都被郑琰捏红了,他直视着郑琰的眼睛,许久,突然笑了,他睁开郑琰的钳制,那神情嘲讽意味十足:“郑琰,你该不会自作多情到以为我是为了你吧?别逗了,你以为你是谁?你一个下作的刺客,该不会真以为自己有这么大的本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