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吃些温补的药膳。”
被哄好的老先生如是说。
看来是时候再寻个新厨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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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得空去看了女儿,她礼数周全,却气质沉沉,对我也不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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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想了许久,终究还是瞒着先生去见了婆母一面,将一直隐瞒的内情和盘托出。
婆母大动肝火,说我耽误了先生。
事已至此,哪怕婆母要我和先生离婚,我也认了。
先生还可以和旁人组建新的家庭,然后生儿育女。但我的一生,只会有红叶一个女儿。
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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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母竟妥协了!
她说我是只有一个女儿,可自己也只有一个儿子。在做母亲的心情上,我们是相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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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掉发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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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母身体一向康健,没想到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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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心多陪陪女儿。但婆母新丧,两家的产业如今都沉甸甸地压在我和先生肩上,越发撒不得手了。
幸好,女儿很懂事,也很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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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一个人在家,我时常担心。先生说,不如把女儿带在身边,时时看顾着。
可她才多大呀,要是和我们一样满世界地飞,晨昏颠倒连个整觉都睡不好。
况且,公司里哪有什么好玩的,只怕她待着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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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猫对小孩子很有耐心,对成年人就不耐烦得很。
人近中年,岁月的痕迹便格外不留情,眼角到处都是猫挠似的纹路。
愈发不喜欢照镜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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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收到了管家的报告,女儿的日程表排得密密麻麻,全被课程填满。
我以为是先生瞒着我给女儿安排的,气得打电话与他理论,谁料先生十分茫然。
也是,我和先生早下定了决心,绝不干涉女儿的自由,只要她健康快乐地长大就好。将来哪怕女儿再不济,我们也总是能养她一辈子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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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孩子,正是爱笑爱美的年纪,她不出门,不去打扮,不去玩乐,每天只顾着在家学些晦涩难懂的东西,如何不让我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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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赖在我怀里撒娇的女儿,大概是再也找不见了。
我们二人本是母女一体,如今竟总像是中间隔了厚厚的墙壁,生分又疏远。
我一时不知道该恨谁,总觉得女儿无辜,其余人人皆可恨,我和先生也是可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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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先生的公司无故被自由国政府指控提供非法金融服务,并以此为由提起诉讼。
前车之鉴历历可数…大约,是我们的体量终于能满足这只巨鹰贪婪的胃口,所以成为了被收割的对象吧。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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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我们准备万全,拿出充足的证据否认了所有指控,但还是被自由国政府罚款了近千万。
若是再来些制裁、没收资产的招术,恐怕连安稳度日都是难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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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危亡干戚竟还是系于那只录音笔上。
当年的法官如今已是最高法院的大法官,议员已做了副议长,其他的也改头换面不是从政就是从军。
而现今刚当选的总统,恰好是被底层民众推举上位、种族歧视的受害者和坚定抨击者,由不得他们不投鼠忌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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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隐隐总有不祥的预感。
也是,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把柄落在我们手里,可不遭惦记嘛。要是换了我,得把所有知情者都解决了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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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年岁虚长,愈发觉得无所归属,心内常惶惶。先生亦有此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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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和先生新立了遗嘱。若是真有个万一,这就是我们留给女儿最后的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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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着手产业转移等一应事宜,大概会越发地忙了。
他乡虽好,终非久留之地。我心昭昭,但愿落叶归根,早归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