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礼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顷刻之间亮起,映出他苍白而疲惫的病容。
他的指尖不由自主地在那串熟悉的号码上停留,却又在电话拨通的瞬间手忙脚乱地挂断,他怕自己突如其来的脆弱会打扰到正在忙碌的爱人。
过了许久,男人原本崩溃的情绪不知怎么突然就诡异地平静下来,他强撑着站起身,又挪到洗手池前胡乱地洗了把脸,试图让自己的状态看起来稍微好一些。
冰冷的水珠沿着他苍白瘦削的侧脸滴落在光滑的地面,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声响,仿佛是他心中某处脆弱神经的断裂。
一向骄傲的男人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四周是寂静得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偶尔传来的水滴声,昭示着时间的冷酷……
因为江云礼自清醒之后这几个月里一直都有不分时间地点随意睡觉的情况,所以刘硕在看到倒在地上的男人时也并没有过多惊讶,只是习惯性地将他安置在了总裁办公室内的休息室里。
起初他真以为自家老板只是寻常的嗜睡,却不曾料到,随着时间的流逝,男人的呼吸与脉搏竟然都变得微弱起来。
救护车很快便呼啸而来,刺耳的警报声划破了都市的喧嚣,红蓝交错的灯光在夜幕下闪烁,如同不安的眼眸,凝视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江云礼被小心翼翼地抬上担架,那张曾经运筹帷幄、波澜不惊的脸庞此刻显得格外脆弱,仿佛一片即将凋零的秋叶,让人不由得心生怜悯。
远在北城的陆勉得到消息后,整个世界在一瞬间崩塌。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在安排好手头的工作之后,便订了最快的航班往回赶。
夜幕之下,通体雪白的飞机如银梭般穿梭在云层之中,青年的心却早已飞到了爱人的身边,每一秒的等待于他而言都犹如万蚁噬心,不断煎熬着他的心神。
此时,医院里灯光通明,各路专家纷纷围坐在江云礼的病床旁,进行着紧张的讨论。各种仪器的滴答声和偶尔传来的低沉交谈,构成了这个夜晚最不安的旋律。
陆勉飞机刚一落地便急匆匆地赶往医院,总算是在凌晨四点左右隔着玻璃见到了那个心心念念的身影。
“林宵,他怎么样了?!”
“……不太好”
听到这话的陆勉顿时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不至于崩溃。
“不是,你骗我的吧,我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明明这几个月他都恢复得很好,除了贪睡一些外,一点问题都没有,怎么可能突然就这么严重呢?!”
“陆勉你冷静,我说的不太好是站在我们医生角度的不太好”
“什,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们并不清楚他为何会突然变成这样”
林宵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的身体状况,从医学的角度来看,确实没有明显的恶化迹象。但这次昏迷确实也有些奇怪,我们推测,可能是某种未知的生理反应,或者是长期精神压力累积导致的极端现象。”
陆勉闻言,眼中的光芒忽明忽暗,像是在竭力消化这突如其来的信息。他一步步走近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窗,目光穿透那层薄薄的阻碍,落在了爱人安静的睡颜上。
“他……一直在强撑着,对吗?”
“看起来不太像,之前复查的时候我觉得他的状态还挺好的,不像是在硬撑。不过我觉得,如果查不出器质性病变的话,或许可以从心理层面去探寻一些线索。”
江云礼半个月之后被转入普通病房,人虽然是清醒了,但是整个人却性情大变。
陆勉接到林宵的电话后便匆匆赶来,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焦虑的目光定格在了独自蜷缩在病房一角的那个人影身上。
年长者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孤寂,他双手抱膝,头深深地埋在臂弯里,一动不动。
见此场景,陆勉的心猛地一揪,疼得厉害,他看得出来,这是一种充满防御性的姿势,这说明他的江先生分明是在害怕啊……
房间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还有一股不易察觉的压抑与悲伤。陆勉缓缓走到爱人的身旁,蹲下身子,试着伸出手去触碰他,却又在即将触及时停住了,生怕自己的温度会打破这份脆弱的平衡。
“江先生,我是小勉啊,我回来了……你看看我好不好?”
江云礼没有回应,只是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似乎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