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发现高雅兰被吊起来时的样子,然后是高雅兰在棺材里精心摆放的模样。
一种新的情绪开始在她的神经间蔓延,这是一种她最害怕的情绪,那就是恐惧。
她非常害怕林纾泽,她能感觉到他复仇的气息无处不在,他是死是活其实并不重要,他已经夺走了高雅兰的生命,而程长婧深信自己就是他的下一个目标。
她或许更害怕的是,自己正陷入的这个深渊。
这两者真的是分开的吗?难道不是林纾泽造成了这个深渊吗?
这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自己。
创伤后应激障碍难道就没有尽头吗?
,!
程长婧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她全身因各种恐惧而嗡嗡作响、疼痛不已。她不停地喝酒,但伏特加丝毫没有让她麻木。
最后,她走进浴室,在药柜里翻找,终于找到了她要找的东西。最后,她颤抖着双手,找到了那瓶药:她的处方镇静剂。她本应该在睡前吃一片,而且绝不能和酒精一起服用。
她颤抖着双手,吃了两片。
程长婧回到客厅的沙发上,又盯着电视,等着药效发作,但是没有任何效果。
一阵恐慌如冰冷的手一般攫住了她。
房间似乎开始旋转,让她感到恶心。她闭上眼睛,在沙发上伸展开身体。头晕的感觉减轻了一些,但是眼皮后面的黑暗却深不见底。
事情还能变得多糟糕呢?她问自己。
她立刻就意识到这是个愚蠢的问题。
对她来说,事情只会越来越糟,永远都不会变好,这个深渊没有尽头。
她所能做的,就是向这无尽的坠落投降,任由自己陷入冰冷的绝望之中。
醉酒带来的漆黑将她笼罩。她失去了意识,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丙烷手电筒的白色火焰再次穿透黑暗,她听到一个人的声音。
“来吧,跟我走。”
这不是林纾泽的声音,这声音很熟悉,极其熟悉。
难道有人来救她了?
她站起身,开始跟着那个拿着手电筒的人走。
但是令她恐惧的是,手电筒的光依次照在一具又一具尸体上,先是文晓云,然后是王琳,接着是刘琦,再是许慧,她们全都赤身裸体,姿势恐怖。最后,光落在了高雅兰的尸体上,她悬在半空中,面容扭曲得可怕。
程长婧又听到了那个声音。
“程长婧,你又想逃避了。”
程长婧转过身,看去,在滋滋作响的强光中,她看到了拿着手电筒的人。
不是林纾泽,是姜辞,是那个她这辈子好不容易打开心扉爱上的男人,是那个唯一能感同她的身受的男人。如果这个人一直陪伴自己到现在,眼前的情况会不会明朗一些。正看着姜辞的脸,后面又出现一对身影。
“我真的希望此时此刻我就在你身旁,”他摇着头说,“但是这件事,我帮不了你。不过,你要放弃了,程长婧,你不能放弃,如果你放弃了,那些女人就真的枉死了。”
他挥动着手电筒,让光照在最后两具尸体上。那是她的父母,已经死去,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
“你对你的父母就没有负起责任,你选择了逃避真相。”姜辞说。
“我当时只是个小女孩,姜辞,我说过很多遍了。”程长婧哀嚎着。
“我不想听你那些借口,”突然姜辞厉声说道,“你从来没给任何人带来过一丝快乐或幸福,你知道吗?你从来没为任何人做过一点好事,甚至对你自己都没好过,你有爱过自己吗?”
他转动手电筒的旋钮,火焰熄灭了,程长婧又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程长婧猛地睁开眼睛,已经是晚上了,客厅里唯一的光亮来自电视,她清楚地记得自己的梦,姜辞的话在她耳边不停地回响。
你从来没给任何人带来过一丝快乐或幸福。
这是真的吗?她真的让所有人都如此失望吗,甚至是她最爱的人?
你从来没为任何人做过一点好事,甚至你自己都不爱你自己。
她的脑子一片混乱,无法清晰地去思考,也许她真的无法给任何人带来真正的快乐和幸福,也许她内心根本就没有真正的爱,也许她根本就不懂得爱。
在绝望的边缘,她急切地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于是想起了陆茜的话。
跟别人说说,找个你能信任的人。
在醉酒的恍惚中,她脑子不太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