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位贤者嘴里念念有词,从架子上抓起各种各样的药剂、容器、火把以及一些认不出是什么的小玩意儿,然后把他们领到了屋外。他带着他们来到悬崖边一块烧焦的圆形地面处,周围有五个熏黑的火盆。“还魂尸必须躺在那儿。”他指着圆圈的中心说道。
萨斯基娅把鲁希迪放在他指的那个位置上。
希尔米尔按照一种奇特的顺序点燃了火盆,在圆圈里来回穿梭,边走边撒下一种黑色粉末。等他走到第四个火盆的时候,萨斯基娅发现他走过的路线构成了一个五角星。尽管有疾风吹过,本应把浓烟吹散,但一团刺鼻的浓烟还是笼罩在了这个区域。
村民们围了过来,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其中一个村民牵来一头肥硕、咩咩叫的牲畜,走进圆圈,把它拴在了一根柱子上。那是……?哦,糟糕,那是要用来祭祀的,对吧?
果然,希尔米尔准备好场地后,抽出一把长刀,开始吟唱……确切地说不是词语——至少她的神谕者翻译器识别不出那些是什么——而是一连串简短的音节,节奏和音量逐渐升高。当吟唱达到高潮时,他猛地把牲畜的头往后一拽,挥刀划过它的喉咙。牲畜瘫软地倒在了他的脚下。
他手一挥,把牲畜的血溅到了鲁希迪的脸上。只听“砰”的一声响。他皱了下眉,揉了揉手腕。而矮人对他的这些举动依旧没有丝毫反应。她的眼睛还是一直盯着萨斯基娅。
贤者又吟唱了一会儿,然后围着鲁希迪转圈,往她身上撒着灰白色的粉末。
希尔米尔停了下来,双手高高举起。他的吊坠亮得比太阳还耀眼,他用众多声音同时说道,那些声音像海浪拍打沙滩一样,层层叠叠交织在一起,“醒来吧,海洋的姐妹,”那些声音低吟着,“醒来!醒来!成为我们的手,我们的眼,我们的声音。”
火盆里的火熄灭了。一切都静止了,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鲁希迪的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萨斯基娅的脸。她没有眨眼,没有说话,甚至连一块肌肉都没动一下。
几分钟过去了。有人咳嗽了一声。
“我不明白,”希尔米尔挠了挠头顶的秃斑,说道,“海洋之灵吩咐她醒来的。这本该足够了呀。”
“显然并没有,”萨斯基娅说,声音里忍不住带上了一丝怒气。这一切难道都是骗人的把戏?这位贤者或许真有魔法,但他还是有可能蒙蔽大家的眼睛,假装拥有他其实并不具备的能力。难道她的朋友就要永远被困在这具腐朽的身体里,既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了吗?
沮丧的她把鲁希迪从圆圈里抱了起来,“很抱歉,萨斯基娅,”克维尔德说,“我们再另想办法……”
“另想什么办法?”她厉声说道,“再找另一个骗子吗?”
“另找别的办法。”克维尔德说。
“公主应该休息一下,”流浪狗说,脸上满是同情的褶子,“明天会好起来的。您等着瞧吧。”
“你们这儿有我们今晚能睡觉的地方吗,对吧?”扎莉问其他的人鱼。
“有的,风暴掌控者,”一位年轻的、怀着身孕的女子说,“我们有适合人鱼、巨怪以及……其他客人住的住处。这边请。”
那天晚上,萨斯基娅躺在鲁希迪身边,尽管疲惫不堪,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感觉自己好像忽略了某个极其明显的事情,但她那缺觉的大脑就是迟迟不给她那个她迫切需要的答案。
她看了看神谕者界面上鲁希迪的镜子。还在那儿,依旧灰暗,透着死亡的气息。代表她朋友魔力供应的蓝色小瓶里,液体依旧只有四分之一满——
萨斯基娅猛地坐了起来,头差点撞到低垂的拱门上。
她心想,我真是个笨蛋。
自从他们登上这座岛以来,她就一直感觉到自己那浩瀚的魔力海洋在不断地被拉扯。即便现在,在她的附庸们本该入睡的时候,这种情况仍在发生。加雷恩和努伊勒或许醒着,又或许即便在睡梦中也维持着法术。但这种拉扯感比她平常从他们身上感受到的要强烈得多。而她现在意识到这可能是怎么回事了。
鲁希迪召唤出来的僵尸和骷髅不需要吃喝呼吸。但它们总得靠某种东西提供能量,对吧?那种东西就是魔力。要是处于现在这种状态的鲁希迪也是如此呢?要是她仅仅为了维持自身存续就需要魔力呢?要是萨斯基娅限制了鲁希迪的魔力供应,其实是在让她挨饿呢?
当然,她这个想法可能完全错了。但值得一试,对吧?她又一次咒骂自己,怎么没早点想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