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巨魔,萨斯基亚吃过很多奇怪的东西。会蠕动的东西,黏糊糊的东西,还有试图吃掉她的东西。
但这还是她第一次遇到自己吃剩下的食物竟然自己动了起来,还开始在地上拖着走的情况——而且是在她已经吃掉了大部分之后。
所说的食物就是鲁希尔德出现那天她宰杀的那只类似山羊的动物剩下的部分。她一直把它放在一个角落里,离火堆挺远的,那儿的气温接近冰箱的温度。那野兽肩部、侧腹、腰部和上肢周围的肉都已经被做成汤、炖菜或者牛排,在过去几天里被她们享用了,所以现在它身上很多骨头都露了出来,内脏也耷拉在外面。萨斯基亚本打算留着那些内脏等之后没人的时候再吃。她不知道鲁希尔德要是看到她狼吞虎咽地吃内脏会作何反应。
但现在,她再也不可能把那些内脏往嘴边送了。再也不了。在……刚刚那见鬼的事发生之后,就不可能了。
鲁希尔德眨了眨眼睛,低头看着刚刚还挨着她腿的那具尸体。她看向萨斯基亚,嘟囔了句听起来很像“哦,该死”的话。
然后她一瘸一拐地回到床上,倒头就睡。
萨斯基亚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厉声说道:“出了那样的事,你可不能就这么接着睡啊!”但她得到的唯一回应就是一阵呼噜声。
萨斯基亚一边抱怨着这疯狂的矮人,一边把尸体拖到雪地里——伸直胳膊拎着,以防它又自己动起来——然后把它埋了。萨斯基亚可不想跟不死生物共处这个山洞。要是把那东西留在洞里,说不定什么时候它就会把她的脸咬下来。而那脸要长回来可得花上好几天呢。
即便把残骸安全地埋了起来,萨斯基亚还是睡得很不安稳。那些会爬的死人闯进了她的梦里,在她脑海中的隧道里嘎吱作响、哐哐碰撞、刮擦前行。她醒来时感觉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噩梦的余音还在耳边回荡。
鲁希尔德已经起床了,而且不在山洞里。有那么一会儿,萨斯基亚还以为矮人夜里悄悄溜走了,但快速扫了一眼地图,发现山洞入口处有个熟悉的蓝色标记。她找到鲁希尔德时,她正坐在岩架上,抬头望着黎明前清澈的天空。或者说,在被巨大树枝遮蔽的情况下能有多清澈就有多清澈的天空。矮人坐在这寒冷的外面,对她那刚刚才有点好转的手脚可没什么好处。
萨斯基亚忍住了想抓住鲁希尔德的肩膀摇晃她,直到她说出个所以然来的冲动。毕竟就算鲁希尔德想说,也没办法给她答案呀。她们俩彼此都只会说对方语言里的几个词而已。而且她最不想做的事就是惹恼这个矮人。鲁希尔德是她在这个世界上遇到的第一个没有尖叫着跑开或者试图杀她的人。
于是她把自己的沮丧憋在心里,只是静静地在矮人旁边坐下,看着第一缕阳光从附近的山坡后探出头来……
……然后又看着太阳晃晃悠悠地落回到山坡后面去了。
萨斯基亚叹了口气。
鲁希尔德厌恶地哼了一声,说道:“哦,真够捉弄人的。”
萨斯基亚差点从岩架上掉下去。“你刚说什么?”她倒吸一口凉气。当然了,令人惊讶的不是矮人说了什么,而是萨斯基亚居然完全听懂了她的话。
鲁希尔德茫然地抬头看着她。
这时萨斯基亚才意识到,并不是矮人一夜之间突然学会了说唐语。而是她自己突然学会了矮人语。但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还是老样子的唐语,对鲁希尔德来说,那听起来依旧是胡言乱语。
她又试了一次。“我现在说的是你的……?不对,还是唐语。真该死!”
鲁希尔德咕哝了一声,把头歪向一边。“我不明白你想说啥,萨斯基。”
萨斯基亚可不是语言学家。她除了唐语,就只会说一点日语,还是她十几岁时看了太多带字幕的动漫学来的。哦,还有昨天和鲁希尔德交流时学到的几个零散的矮人语单词。但现在,就好像她脑子里有个开关被拨动了一样,她完全能听懂这个矮人的话了。
这感觉太奇怪了。就好像她脑袋里装了个神奇的翻译软件。但和她以前手机上的软件不一样,这个可好用多了!
而且出于某种原因,鲁希尔德说话的腔调几乎就像个苏格兰人。这说不通啊,因为她讲的又不是唐语的任何一种方言,萨斯基亚也很确定那不是盖尔语。一种她从没听过的语言怎么会听起来像苏格兰口音呢?
又或许不是这样的。也许只是她的错觉。那些有苏格兰矮人形象的电影和游戏肯定在她的潜意识里留下了印记。所以现在当一个真正的矮人说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