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地球上没有的语言时,她的预期是不是就影响了她听到的内容呢?
更奇怪的是,鲁希尔德看起来可一点都不像苏格兰人——甚至也不太像典型奇幻故事里的矮人,这么一想,这种感觉就更别扭了。这事儿还挺神秘的。
不管怎么说,重要的是这办法确实有点用。算是吧。现在她能听懂矮人语了,但仅限于别人对她讲的时候。她没办法说出比如“大黄”(要是这个世界上有大黄的话)的矮人语说法,因为她其实并不懂矮人语。只是她脑袋里有个东西能让她明白听到的矮人语是什么意思。
我该怎么做呢?动动脑筋啊,快想想!她用指关节敲了敲自己的额头。然后她意识到鲁希尔德正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她。这下显得自己很正常啊,蠢货。
“我觉得她脑子有点不太正常了。”鲁希尔德小声嘀咕道。
“我没疯!”萨斯基亚脱口而出用唐语说道。她看了看矮人女士,又瞅了瞅悬浮在眼前的幽灵地图,抬头看了看天空中那大得离谱的树枝,然后犹豫地补充道:“……我觉得吧?”
萨斯基亚回想起鲁希尔德说的话。是那些原话,而不只是她那神奇的翻译器告诉她的意思。她在脑子里反复琢磨那些矮人语短语,把它们拆开来看。没错,单个的词也是有含义的。她可以利用这些……
“我……没……脑子不正常。”萨斯基亚结结巴巴地用矮人语说道!她在说矮人语了!
鲁希尔德瞪大了眼睛。“哦,你可真是充满惊喜啊,真的!”
“我在努力……”萨斯基亚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目前她的词汇量太小了,还说不出什么有意义的话来。
矮人沉默了下来,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它们现在已经恢复到正常大小了,尽管还是不健康的深红色。
“你……说。”萨斯基亚说道。她皱起了眉头。她想说的是“接着说”,但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合适。于是她用手比划着说话的动作,夸张地示意着。
鲁希尔德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往边上挪了挪。“别误会啊,萨斯基。你是个——哦,我从没想过我会这么说——你看起来是个挺不错的巨魔。要不是你,我这会儿都躺在往生之殿了。我挺感激你的。但我可不想靠近你的嘴。”
“不是的!”萨斯基亚挥舞着双手否认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说!”
矮人的眼睛里渐渐露出了理解的神情。“你只是想让我跟你说话。”
“跟我说话。”萨斯基亚重复着,点了点头。
“哦,既然你坚持的话。”鲁希尔德说。然后她又沉默了,最后才承认道:“我都不知道该聊些什么。”
萨斯基亚翻了个白眼。要是鲁希尔德是那种爱唠叨的非玩家角色,见谁都能讲自己的生平故事就好了,那样事情就简单多了。
“就聊聊你自己吧。”萨斯基亚提示道。
“可我才刚认识你没几天呀。”鲁希尔德的语气有点辩解的意味。
“就……说吧!”萨斯基亚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哪怕你把矮人语词典背一遍都行啊!其实,那样倒挺完美的,因为我正好需要积累词汇,这样才能问出合适的问题来。
“哦,好吧。”矮人说,“从前有个小姑娘,心中燃着火焰,血管里流淌着花蜜……”
鲁希尔德讲起了一个年少时嬉闹的故事,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的亲身经历。萨斯基亚分辨不出来,但她确实从中了解到了一些有意思的小信息。比如这个世界的矮人——或者至少是鲁希尔德故事里的那些矮人——住在一个叫“地下世界”的地方,那是一片位于这根树枝地表之下、错综复杂的地道和洞穴网络。这太老套了,听着那些描述,她差点笑出声来。从摩瑞亚矿坑到幽暗地域再到深路,故事里的矮人总是钟情于他们的地下通道。
鲁希尔德讲着,萨斯基亚边听边学。吸收这种语言感觉太容易了。要是她还在地球上做个普通人,根本不可能记住所有这些词以及它们是怎么组合在一起的。这个翻译功能可不只是个能让她毫不费力地说任何语言的作弊器,从长远来看,它或许还有更有用的地方:能让她用一种新语言来思考。
故事里的主人公回到家,被她妈妈狠狠训了一顿,然后鲁希尔德就不说话了。故事讲完了。
“谢谢你。”萨斯基亚说,“故事里那个小调皮鬼……是你吗?”
鲁希尔德露出了一个悲伤的微笑。“不是。那是我女儿,娜迪。”
“哦。”萨斯基亚说,“她听起来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