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那介于诸世界之间的世界里,光芒绽放。光芒如此强烈,魔力如此充沛。
她……已经餍足了。
哦,要是有需要的话,她还能吸纳更多,多得多的魔力。但即便只是处理她已经吸收的魔力,她的身体也还需要些时间才行。
她的枝叶在生她的气。她现在能感觉到这一点。她大致能明白生气是怎么回事,不过一片枝叶居然会对她——它自身至关重要的一部分——怀有这样的情绪,这概念挺奇怪的。总的来说,除了饥饿感以及生长的欲望之外的其他情绪,对她而言都很难理解。
自从她的枝叶触及魔力以来,在这……数月间——没错,用月来衡量时间是恰当的——知识魔法教会了她许多东西。凭借新获得的理解,她曾试着引导自己的枝叶朝她迄今发现的最容易获取的庞大魔力源靠近。尽管她向枝叶传递了强烈的饥饿感,可那枝叶却固执地对这诱人的馈赠视而不见。于是,她只好另寻办法来促使它做对双方都最有利的事。
恐惧。
她向枝叶灌输了一股纯粹的恐惧情绪。之后它的意识便自行发挥作用,想象出各种可怕的生物要来吞食它的画面。
成功了!
被幻觉吓得连连后退的枝叶,不知不觉间吸收了世界树魔力中相当可观的一部分。虽说这还不至于对这个世界本身造成永久性伤害,但对她而言已经绰绰有余了。
她没料到魔力的突然增加会对与她缔结契约、从她这儿获取魔力的当地眷属产生影响。这些被称作眷属的生灵,难以控制现在所掌握的力量。其中一个眷属的不良反应尤为严重。这个眷属与她的契约联系比其他眷属更强,而且它所拥有的力量与生命本身相悖。即便没有这次魔力的突然剧增,这个眷属迟早也会被这种有害的力量组合拖垮,只不过这次魔力的突然涌动大大加快了它消亡的速度。
这就是她的枝叶生气的缘由。它觉得是她导致了即将失去这个眷属的后果。
失去眷属——就此而言,还有枝叶——是预料之中的事。她还年轻,尚未经历过这类事,但她知道自己远不是第一个涉足这些世界的同类。前辈留下的痕迹已经让她对自身存在的本质有了诸多了解。
她的枝叶可不这么看。它紧紧抓着那个眷属,不顾一切地想要阻止它消逝。在绝望之中,它做了一件她始料未及的事。它将那个眷属的意识——其存在的核心部分——与她融合在了一起。新的契约不再是那种只要眷属一死就会随之消散的脆弱联系。现在,这个眷属几乎可以算是一片独立的枝叶了,它有着独立于她其他枝叶的意识和魔力,但又与其中一片枝叶紧密交织在一起。
当这个眷属——她的小枝叶——枯萎死亡后,它那奇特的魔力分支让它能够一直留存,只要那片与之相连的枝叶还活着就行。
后来,她发现小枝叶的躯壳也能像她的枝叶那样吸收世界的魔力。当她把自己的枝叶短暂地从所在世界抽离时,小枝叶也随之一起离开了。她不知道是否有可能将它们分开——或者说这么做是否有什么好处。目前而言,它们二者是形影不离的,一方去哪儿,另一方必定跟着。
它们之间的这种纠缠状态导致当她用第二片枝叶的意识和记忆给第一片枝叶授粉时,第一片枝叶所在的世界也绽放出了另一片小枝叶。它没有自己的实体,而是扎根在一个死去眷属的躯壳之中。
即便现在体内涌动着充沛的魔力,要维持两片枝叶以及与之纠缠的小枝叶,还是让她年轻的身体不堪重负,达到极限了。要再过好些年,她才能同时伸出三片枝叶呢。
这挺不幸的,因为她的第三片枝叶差不多已经准备就绪了。它不仅几乎完全长成了,而且她也已经为它选好了一个世界——一个比她之前所选的世界更具吸引力的世界。
要让第三片枝叶有机会绽放,她就得撤回目前的一片或者两片枝叶。然而它们在各自所在的世界都还有未完成的事。而且她感觉在未来的日子里,它们彼此会需要对方的帮助。
她可以再等一阵子,但不能等太久。
萨斯基娅·温德尔醒来时,感觉有一只冰冷的手搭在她的肩上。那手冷得厉害。
她翻过身,眨着眼睛看向帕德拉——不对,是鲁希尔德。她的朋友,占据着她另一位朋友兼保镖的僵尸化身体——哦,天哪,这情况太糟糕了——冲她露出了一个苦涩的微笑。如果这情况对她来说都很怪异,那对鲁希尔德来说得有多怪异啊,毕竟鲁希尔德是在另一个世界于别人的身体里醒过来的。其实,算了吧。萨斯基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