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魏都大梁里里外外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青绿,田里尽是耕作的农人,蕴养了一个冬天,小麦需要松土,除草。
人们褪去了厚厚的棉衣,被禁锢了一个严冬的身子骨也开始活泛起来。
只是魏王不但穿着厚厚的棉衣,朝会时腿上更是要盖一层薄被。奏事的大臣要尽量往前靠,否则魏王如果一遍没有听清、看清,便有可能大发雷霆,奏事者轻则被呵斥,重则被贬官。
今日朝会有大事议,秦使陈轸到访。
寒暄见礼过后,魏相惠施问道:“秦使此番来大梁所谓何事?”
陈轸上前一步,向惠施施礼道:“今我王欲化义渠入秦,以除肘腋之患,然化异族亦非易事,须得靡财殚力,经年累月,方有小成。还要巩固丹阳之防卫,如此便无心关东诸国。我王素知魏王有弱赵、韩之心,可趁此良机攻掠二国,秦魏连横,若赵、韩事魏,亦是事秦矣!待我王解决义渠之后,再与魏王连横开拓中原!”
惠施眉头皱了皱,转身向魏王禀报:“我王,秦王欲使我出兵弱赵、韩!”
“甚?”魏王一时没有听清,半眯着眼睛,身子微微前倾。
惠施赶紧走到魏王身边,又重复了一遍。
“弱赵、韩?”魏王听明白了,突然来了精神,“秦国出兵否?”
陈轸摇摇头。
“哦。”魏王点点头,突然又问道,“韩、赵若是联手,秦国可出兵助我?”
陈轸还是摇摇头,“禀魏王,我王确是无兵可出,无粮可用!”
“秦王打得好主意!”公孙衍一声冷笑,“先前与我连横,如今竟让我独自攻赵!”
“犀首所言有失偏颇,我王若出兵伐赵,若破之城可是要归秦国的!”陈轸反击道。
“好,既然秦王自顾不暇,韩、赵便交给寡人了!”魏王急声道。
三晋归一的机会来了!魏王只觉浑身有充满了力气,身子也不冷了,他一脚踢开了搭在腿上的薄被。
“我王!”公孙衍急道:“臣以为须从长计议!”
“计议什么?!”魏王瞪大了眼睛,脸上有了一些怒气。
“臣…”公孙衍正欲再言,却又被魏王打断。
“攻弱赵、韩乃寡人之夙愿,寡人一生历经风雨,定要携大功业以见先祖!”
公孙衍紧握双拳,没有再与魏王争执。但他清楚,这是秦人的计谋,坐山观虎斗,空耗魏国国力,他秦国再坐收渔利。
可惜魏王竟看不透!
“犀首,”陈轸又道:“魏国没有必要独自出兵,齐国不也一直想攻伐赵国吗,”
“齐国?”公孙衍略一沉吟,便清楚了秦国的打算,但是看魏王坚决的态度,他知道伐赵是不可避免了。魏国先是伐赵不胜,接着又被楚败于汝水,两战下来损失不少,恐怕比赵国好不到哪里去。魏国想要单独弱赵,恐怕是极难的,就算最后真地打服了赵国,魏国恐怕也不堪一击了,而且还会做嫁衣裳,白白便宜了秦国。如此看来,在大王一意孤行欲伐赵地情况下,联齐伐赵是最好的选择了!
“那就联齐伐赵!”魏王很快便做了决定,“公孙衍,此事就交给你了,尽快去一趟齐国!”
事已至此,公孙衍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三月中旬,公孙衍到了齐国都城临淄。公孙衍本也是名士,也是与田盼齐名的帅才,且齐王也希望与魏国保持友好的关系,是以对待公孙衍态度十分谦恭。
公孙衍说明来意之后,齐王便有些犹豫,他正想让秦国搅动各国乱战,齐国好趁机拓地,不曾想秦国先下手为强,竟想用魏国拖齐国下水。
他与段干朋、田婴几人一番深谈,还是不能做出决定,段干朋认为应该让魏国与赵国先战一战齐国再出手,就像当年的桂陵之战。而田婴却赞成立即联魏伐赵,因为齐国的战略原本也是先弱赵再谋燕,所不同的是秦魏弱赵变成了齐魏弱赵。
齐王见大臣们意见不能统一,便将田盼从高唐召了回来。对赵作战一直是田盼负责,此次也不例外。
田盼回到临淄后与齐王见了一面,然后便约见了公孙衍。
田盼邀请公孙衍到自己在齐国的府邸饮酒。酒过三巡,两人终于说到了伐赵的事情上来。
“犀首以为,所齐魏联合出兵伐赵,需要多少兵力?”
公孙衍微微一笑,“两国各出兵五万,五个月内,必定攻破赵国!”
田盼闻言眉头一皱,“犀首也是宿将,当初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