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吆喝着:“大灰、二白、三麻,走嘞!”那几只鸭子竟听话地跟着他,一路晃到车旁,甩着屁股,摇摇摆摆的模样倒有几分滑稽。姑娘惊得合不拢嘴,眼睛瞪得像铜铃,满脸都是不可思议:“这……这能行吗?”赵铭挠挠头,嘿嘿一笑:“试试呗,死马当活马医。”说着,把绳子系上车头,还不忘叮嘱姑娘别动车,免得惊着鸭子。两人在车尾合力一推,嘴里喊着号子,鸭子们也奋力朝前拽,车轮竟缓缓出了泥坑,溅起一圈泥水。
姑娘满心感激,第二天就带着糕点来看赵铭,一见面就笑得眉眼弯弯:“大哥,多亏了你,不然我真不知道咋办了!”赵铭挠挠头,脸都红了:“没啥,顺手的事儿。”一来二去,两人渐渐熟络起来。姑娘叫晓瑶,家就在附近村落,性格爽朗得像夏日的风。一天,晓瑶神神秘秘地凑近赵铭,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赵铭哥,我可听说个大消息,部队有考军校的内部名额,偷偷放出来的,你去试试呗。”赵铭一听,面露难色,苦笑着摇头:“我底子薄,从小读书就不咋行,怕也是白忙活。”晓瑶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拍着胸脯保证:“你别担心,我帮你!只要你考上,有大好事儿。”赵铭看着晓瑶亮晶晶的眼睛,被她的热忱打动,犹豫着点头应允。
打从这起,赵铭开启了没日没夜的苦学模式,每天除了照顾鸭子,其余时间都扎在书本里。晓瑶也如约常来辅导,她讲解题目时,眼睛里透着认真,声音清脆又响亮,赵铭听得入神,时不时还会提出些新奇的想法。日子一天天过去,考试成绩公布,赵铭真就考上了。拿到通知书那天,晓瑶却眼眶泛红,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嗫嚅着坦白:“赵铭哥,我骗了你,其实我爸是部队的高层,这名额是我软磨硬泡求来的。”赵铭先是一愣,随即温和地笑了,伸手轻轻敲了敲晓瑶的脑袋:“我早猜到几分,不管咋样,多亏了你。”晓瑶羞红着脸,低着头小声说:“从你帮我推车起,我就喜欢上你了。”赵铭的脸也“唰”地一下红到了耳根。
赵铭考上军校的消息传回暮云镇,嘲讽声瞬间没了影。可就在去军校报到前一晚,诡异之事骤临。夜如泼墨,浓稠得化不开,养鸭场被裹在一片阴森的死寂里,四周安静得让人胆寒,只有鸭子时不时发出不安的叫声,那声音在寂静夜里显得格外突兀,像是有人在暗处低声呜咽。赵铭起夜,迷迷糊糊间,恍惚瞧见鸭舍里有个黑影幽幽晃动,身形扭曲得不成样子,似人又非人的模样,像是从地狱深渊爬出来的恶鬼。他使劲揉眼,心跳陡然加快,那黑影却瞬间没了踪迹,好似只是他的错觉。
赵铭心头发毛,可骨子里那股执拗劲儿上来了,硬着头皮朝鸭舍挪去。刚踏入,一股彻骨寒意袭来,像无数冰冷的针,直直刺入骨髓,鸭子们受惊,疯狂扑腾起来,翅膀扇动的声音杂乱而惊慌。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竟看到地上有一串湿漉漉的脚印,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一路蜿蜒向鸭舍深处,那脚印像是某种邪恶生物留下的诅咒。赵铭双腿发软,像两根筛糠的木棍,却又被好奇心驱使,哆哆嗦嗦地跟过去。尽头处,一个破旧的饲料槽下,隐隐透出幽绿暗光,那光闪烁不定,透着说不出的诡异,仿若鬼火在跳跃。他颤抖着手拨开饲料槽,底下是个黑幽幽的洞,深不见底,那幽光便是从洞内渗出,还伴着丝丝缕缕仿若鬼哭的呜咽声,像是无数冤魂在哭诉着什么。
此时,一只冰冷刺骨的手悄然搭上他的肩头,那触感像是摸到了一块千年寒冰,赵铭惊声尖叫,猛地回头,却空无一人,只有冷飕飕的风呼啸而过,像是有什么东西正迅猛扑来。他吓得魂飞魄散,丢了魂儿似的狂奔出鸭舍,冲进宿舍,“砰”地关上门,背靠着门滑坐到地上,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牙齿“咯咯”作响。可那诡异的呜咽声,仿佛能穿透墙壁,在屋内悠悠回荡,每一声都像是敲在他的心尖上。
天刚擦亮,陈风来找赵铭,瞧见他面如死灰、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禁吓了一跳,忙伸手拉他起来:“我说赵铭,你这是咋啦?撞邪啦?”赵铭哆哆嗦嗦把昨夜遭遇讲了一遍,陈风眼神闪躲,嘴上说着:“哪有啥鬼啊,估计是你看错了,走,咱再回鸭舍看看。”可手心里却沁出了冷汗。两人回到鸭舍,眼前一切却恢复了平常,没有脚印,没有黑洞,鸭子们安静地游弋着,好似昨夜只是一场可怖的梦魇。只是,当赵铭不经意间看向鸭群时,却发现那几只曾帮姑娘拉车的鸭子,眼神中竟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它们瑟缩在角落里,羽毛都在微微颤抖,它们到底看到了什么?
进了军校后,赵铭本以为能开启全新生活,把那些诡异事儿抛在脑后。可没成想,怪事却如影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