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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她咬牙,硬着头皮道:我们再用匕首。
&esp;&esp;翠兰也知那样太为难这小娘子,只得双手抓着两旁的枯草,狠咬了后槽牙,随着沈玉娇的口令一呼一吸,往身下使劲儿。
&esp;&esp;沈玉娇小半辈子都是养尊处优的贵女,像这些妇人生产之事,她从未接触过。如今赶鸭子上架地替翠兰接生,一应动作皆凭着本能。
&esp;&esp;待见到孩子的肩膀总算挤了出来,她险些落下泪来,出来了,翠兰姐,你做到了!
&esp;&esp;她强压下泪意,将那浑身滑腻血污的婴孩儿抱出来,又拿匕首将孩子与母体间的脐带割了。可孩子大抵是在母体内憋了太久,一张脸乌紫,双眼紧闭着也不哭。
&esp;&esp;沈玉娇心里发慌,又很快冷静下来,脑中回想着从前在医书上看到的,救助溺水之人的法子。虽知情况不同,却也无计可施,只能试着去抠婴孩嗓子眼,按压孩子胸口
&esp;&esp;就在她准备以口送气时,翠兰无力飘来一句:你把它倒举起来,用力拍他的腚。
&esp;&esp;沈玉娇一听,赶紧照做。
&esp;&esp;约莫拍了二三十下,直将个婴孩屁股拍得通红,她几近绝望时,孩子终于哇一声哭了出来。
&esp;&esp;一阵柳暗花明之感霎时袭上心头,沈玉娇喜极而泣,抱着婴孩绕到翠兰身旁:翠兰姐,你看,他哭了!他会哭了!
&esp;&esp;翠兰一张脸已比开始更苍白几分,两只眼也只撑起一条细细的缝,偏头瞧了眼沈玉娇怀中那红通通的婴孩儿,嘴唇翕动着:
&esp;&esp;沈玉娇疑惑:你说什么?
&esp;&esp;翠兰勉力撑起眼皮,望向沈玉娇t,虚弱的声音细若蚊呐:玉玉娘,孩儿就拜托你了。
&esp;&esp;不等沈玉娇反应,她眼皮便重重合上,脑袋朝一旁歪去。
&esp;&esp;一滴清泪从眼角滚落,很快堙入脸侧那堆枯草之中。
&esp;&esp;翠兰姐!沈玉娇大骇。
&esp;&esp;怀中婴孩也有所感应般,哇哇直哭了起来。
&esp;&esp;可无论如何再唤,枯草上的女人再未睁开眼,那破旧裙摆之下,殷红鲜血汩汩蔓延,染红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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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大梁史》记载元寿十九年的这场灾祸:「五月,河洛大水,人饥,饿死者不计其数,僵尸满道。」
&esp;&esp;而同一片天穹之下,大梁东南方的金陵城,却是人烟熙攘,繁华富庶,一片盛世太平之景。
&esp;&esp;七月底,正值盛夏,烈日如火。
&esp;&esp;去去去,哪来的不长眼的!
&esp;&esp;金陵城南的脚跟下,一个矮胖乞丐没好气地驱赶着那占了自己位置的岣嵝老妇:懂不懂道上的规矩,这儿是我的地盘!你要讨饭,滚去别处!
&esp;&esp;对对不住,我是新来的。
&esp;&esp;那从头到脚披着一块脏兮兮破布的瘦小妇人,头发凌乱如草,单薄背脊岣嵝着,怀中还抱着个豆芽菜儿般的小婴孩。
&esp;&esp;见那矮胖乞丐呲牙瞪眼的模样,她仓皇地从墙根站起,嗓音粗嘎又虚弱:我这就走,这就走。
&esp;&esp;哼,还算你识趣儿。
&esp;&esp;那矮胖乞丐哼了声,扒拉两下身上的虱子,就盘腿坐在自个儿的地盘,从怀中掏出个缺了口的破碗。
&esp;&esp;摆好家伙事儿后,他一改方才凶神恶煞、中气十足的模样,趴在地上奄奄一息朝过往路人喊道:老爷娘子们发发善心,给点儿吧,小的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全家已经七日没吃过一顿饱饭了
&esp;&esp;这副迅速变脸的模样,让到一旁的老妇都忍不住投去目光。
&esp;&esp;这一看,就见一个路人往那破碗丢了个铜板。
&esp;&esp;铜板丢进破碗,叮当儿作响。
&esp;&esp;干坐了一上午都没讨到一文钱的沈玉娇倏地睁大了眼,原来,讨饭得这样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