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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语毕,他看向沈玉娇:若觉轻了
&esp;&esp;足够了。沈玉娇瞥了眼地上俩人,此番她落难在外,深知底下人多有不得已之处。
&esp;&esp;且这俩人并无作恶之心,只是为人胁迫的工具。真正该受惩戒的,另有其人。
&esp;&esp;听到主家的处置,孙明夫妇如闻大赦,连忙磕头谢恩。
&esp;&esp;高嬷嬷见郎君已发话,夫人并无其他吩咐,便带着孙明和秋熳退下,免得他们咋咋呼呼惊扰祖先。
&esp;&esp;祠堂很快又归于静谧。
&esp;&esp;王氏也似魂灵归窍般,慢悠悠拢着锦袖,睇向裴瑕和沈玉娇:如今,你们可清楚了?
&esp;&esp;沈玉娇抿唇,眉间仍蹙着。
&esp;&esp;裴瑕也知她心头症结
&esp;&esp;她不好开口,他为人夫,自要替她开口。
&esp;&esp;儿子斗胆问母亲,您是近两日才知其中阴谋,还是事发那时便已知晓?
&esp;&esp;裴瑕望着王氏,清阔眉宇一片肃正。
&esp;&esp;王氏眼波轻动了动,少倾,她嘴角扯出一抹极淡的弧度:你说呢?
&esp;&esp;裴瑕心下陡然一沉。
&esp;&esp;再看眼前这孤高雍容的贵妇人,语气里是遏不住的失望痛意:母亲,你乃一家主母,如何能为虎作伥,纵容裴彤恶行!
&esp;&esp;王氏望着他,良久,才道:裴守真,你这是要当着旁人的面,责问你的母亲么?
&esp;&esp;裴瑕下颌紧绷:是母亲有错在先。
&esp;&esp;好、好王氏冷笑两声,脚步也往后退两下,单手死死撑住桌沿:行,既你已经决定为这沈氏忤逆我,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esp;&esp;她道:是,我是为虎作伥,是助纣为虐。我明知裴彤那胆大妄为的贱人谋害长房嫡媳,我却无动于衷,甚至有意包庇。我认,我都认我王仙芝既然敢做,便敢当。且你若是问我,可有悔改之心?我也只道,我不悔。便是再来一次,我亦是不管不问、亦是睁一只眼闭只眼,粉饰太平。
&esp;&esp;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守真,我儿,我磊落光明的儿,我比不得你品行高洁、也比不得你重信守诺,这世间有几人能比得了你呢?你自己要当圣人罢了,别拿我也当圣人。我不过是个后宅妇人,自十六岁嫁于你父,迈进这裴家门已有二十三年。这二十三年,我不敢说为裴氏劳苦功高,却也是殚精竭虑、满腔心血皆付与你们裴家、付与你们河东裴氏!
&esp;&esp;其实我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哪怕壮年守寡,孤儿寡母撑起这方门户,我也从未有过什么怨念好吧,还是怨的,我怨你父太过刚直,景王造反时,他非要以身守城,被流矢射中,伤及肺腑,缠绵病榻半年之久,终是无力回天。他倒是得了忠烈美名,却留下我们孤儿寡母不管不顾。
&esp;&esp;说到此处,王氏目光落在手边那块漆黑牌位之上,似恼恨咬牙,眼底神情却又极尽复杂:裴蘅之啊,你可真是好狠的心,好狠的心!
&esp;&esp;裴瑕是第一次听到王氏说这样的话。
&esp;&esp;他印象中的母亲,从来都是冷静聪慧、果断坚韧,对父亲一往情深,对他一片慈爱
&esp;&esp;他至今还记得,父亲去世那年的秋天,大舅父与舅母千里迢迢,前来奔丧。
&esp;&esp;那时他才五岁,族里的姑祖母悄悄与他说:守真,你去听听你舅父与你舅母说了些什么?若是他们要叫你阿娘改嫁,你听祖母的,一定抱着你阿娘的腿哭,哭得越大声越好,不然你阿娘走了,从此便再无管你了。
&esp;&esp;隔着窗户缝,那时还不是君子只是个小儿的裴瑕偷听到大舅母与母亲道:那季都尉可有诚意了,你还是姑娘时,他便爱慕你呢。这么多年,都未曾娶正妻,只房中有两个妾。这不是听说你守寡了,立刻派人上我们家打听,有意聘你为正妻呢!仙芝,你还这么年轻,听嫂子一句劝吧
&esp;&esp;那年的王氏才二十三,正是艳丽灼然的盛年。
&esp;&esp;她一袭白裙,银钗白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