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和林的土地上,马蹄声由远及近,那是陆陆续续归来的瓦剌骑兵。
狂风呼啸着,雪花如狂舞的精灵般肆意纷飞,给本就寒冷的和林更增添了几分萧索与苍凉。
在和林的一处高地上,也先身披厚重的裘皮披风,眉头紧锁,目光凝重地望着归来的队伍。
他的心如同被一块巨石压着,沉重无比。
他粗略地统计着人数,除了在北京城损失的近四万人,还有那六七千在归途中被饿死冻死的士兵,如今回到和林的士兵差不多也就五万人。
整整一半的瓦剌精锐啊,就这么损失在了大明的疆土之上,他的心在滴血,那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精锐力量。
大汗帐外,大雪纷纷扬扬,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掩埋在这无尽的白色之中。
寒冷的气息无孔不入,似乎能穿透人的骨髓。
帐内,篝火熊熊燃烧,那跳动的火焰仿佛是唯一能带来一丝温暖的存在。
然而,尽管有篝火,帐内的气氛却寒冷异常。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除了自己的心跳声外,只听得见羊肉在烤架上滋滋作响,那声音在这寂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仿佛在提醒着人们此时的压抑。
也先缓缓地环视了一圈帐中的所有人,他的目光如利剑一般,似乎想要穿透每个人的内心。
然而,没有人敢和他对视,都刻意地避开了他的目光。
他们或是低头不语,或是假装专注地看着地面,仿佛在逃避着什么。
也先的心中涌起一股无奈和无力感。他觉得自己好累,好想就这样好好地休息一下,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管。但他知道,他不能。
他的心中燃烧着一股火焰,那是对大元版图的渴望,是对蒙古辉煌的执着追求。
片刻后,也先阴沉着脸,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兀赫图在吗?”
人群中一阵骚动,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石子的湖面,泛起了层层涟漪。
兀赫图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的步伐坚定,但眼神中却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大汗,末将在!”
“你可知罪?”也先怒吼道,他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帐内炸响,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末将知罪!可末将不服!”兀赫图面无表情,但他的内心却波涛汹涌。
众人心里暗想着,估计兀赫图这次要死定了,大汗要开杀戒了。
他们的目光在也先和兀赫图之间来回游移,紧张的气氛弥漫在整个帐内。
“你有什么不服?我给你的是一个月,结果你几天就败了。你可知军令如山?”也先再次怒吼道,他的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你兵败之后为何不派人送信给孤?”也先的声音中充满了质问。
“大汗,我是派人送了,可是送信的亲兵赶到紫荆关时他们发现过不去。紫荆关被明军夺了。”兀赫图辩解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和无奈。
“战败是事实吧?还这么多借口!”也先的怒火似乎更加旺盛了,他的手紧紧地握着腰间的刀柄。
“来人,把兀赫图拖出去砍了!”也先大声说道,声音响彻整个蒙古包。
他的脸色铁青,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
很快,有两个蒙古大汉走进帐中,他们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如同执行命令的机器。他们伸手就要将兀赫图拖出去。
此时,站在一旁的伯颜帖木儿心中一紧,他知道兀赫图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死。
他低声说道:“大汗,兀赫图确实是该杀。可是面对明朝狗皇帝二十万大军,谁也不能说有赢的可能。”
“臣弟以为,目前我军还是用人之际,不如让兀赫图戴罪立功!”伯颜帖木儿接着说道,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诚恳和期待。
也先没有说话,他的内心在进行着激烈的斗争。
他知道伯颜帖木儿说得有道理,但他的威严也不能轻易被挑战。
伯颜帖木儿看了一眼众人,大家心领神会,都纷纷为兀赫图求情。
“大汗,饶兀赫图一命吧,他也是为了我们瓦剌啊!”
“是啊,大汗,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给他一个机会吧!”
各种求情的声音在帐内响起,气氛变得更加紧张。
也先沉思了片刻,他终于做出了决定:“那好吧,将兀赫图贬为普通士兵,在阵前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