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勃然大怒,朝廷上百官为之一震,但真仔细瞧就会发现没几个人是真害怕。
尤其是丞相,还是站的笔挺,嘴角微微上扬,直视皇帝。
“陛下息怒,此事证据确凿,不需再议,还请陛下秉公处置。“
皇帝一听他如此着急,反而很快消气,“丞相莫急,照丞相所言,陈王吃了那等药是朕所为了?”
这简直是送命的问题,在丞相看来却只值他一笑。
“陛下言重了,此事只是那个心怀不轨的庸医所为,跟陛下又有什么关系?说来不过是陛下识人不清。”
他故意把尾音拖长,惹得皇帝把桌上一本折子往地上重重一摔,怒急反笑道,“好,好,丞相既有如此高见,不如由你来告诉朕,此事该如何处置?这太医若是不得丞相的满意,或许丞相有其他人才可举荐?”
丞相当即回答,“心怀不轨之人自然是赐死,也好震慑那些异心之人,陛下以为如何?”
他轻飘飘一句话出去,便等着欣赏皇帝气怒又无可奈何的模样,谁知皇帝竟然躲过他的目光,看向另一边。
很快户部尚书便上前,也呈上去一本折子,只不过这本比起丞相方才送上去的要轻薄许多,似乎只写了寥寥数语。
“陛下,丞相之言不可尽信,此事证据尚且不明,恐有作假证之嫌疑。”
“还请陛下细看臣这本账册,上头清清楚楚记载了,分明是丞相派人收买小安子,令他从宫外带回禁药,这才让陈王殿下受了苦,甚至还栽赃给陈太医。”
“陈太医何其无辜,陛下也白白被泼了脏水。这背后之人才是用心险恶。”
折子上的记载的确如他所言,皇帝正好找到了个发泄的口子。
他看完后便用力将手边的茶杯往丞相那边一扔,用的力气是前所未有的大,若不是丞相侧身躲开了,险些就要被打个头破血流。
敢躲皇帝的也只有他一人了,旁边大理寺少卿闻言将已经吓得浑身颤抖。
要知道这事可是他替丞相办的,若是被查出来,丞相是没什么事,但他的乌纱帽可就难保了。
如今户部更是拿了确切的账册出来,皇帝也深信不疑,这可怎么是好。
茶杯被丞相躲过之后,就砸到了他自己身上,滚烫的茶水顿时弄湿了他的官袍,看起来格外狼狈,但他是没法躲也不敢躲的,连忙跪地请罪。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别的他又不敢说,还得听丞相发话。
丞相看也不看他一眼,严肃劝导道,“陛下,为人君者,切莫如此喜怒形于色。且此事实在无需生气,或许账本记录不实,这等事为何会记在账上?还请陛下将账本仔细的查清来源,再做定论。”
这事说到这就僵持下来,双方都不认对方的证据,皇帝也因为种种原因无法完全掌控眼前这个呼风唤雨的权臣,只能干瞪着眼生闷气。
但还好今日有另一人在,算是为皇帝这一边增加了一些胜算。
秦朗今日也在朝上,他不紧不慢站出来,将皇帝后来怒而丢到地上的折子收拾好,又仔细的看了才开口道,“丞相难不成就是这样日日夸下海口来带领百官的吗?当真是忘了如何为官,如何忠君。”
“这上头清清楚楚写了银子是从丞相府调到大理寺,又是由大理寺的小吏送去宫里给那小安子。”
“至于禁药,这上头也有明文记录,如何就当不得真?”
“还是说……丞相对此事了如指掌,实则是你一手未为之,这才比这账本更清楚事情原委?”
这话可算是说到地方了,其他大臣多数不清楚那账本上写的是什么,也没那个胆子贸然捡起来看。
不过很快便有人回过神来,这一唱一和的,怕不是这小皇帝要演的戏吧?
既然是皇帝的意思,他们就不得不斟酌,自己到底该站哪边。
皇帝这些时日不知怎的,也是脾气见长,眼看着对丞相把持朝局越发不满,今日这便想了个由头出来要整治百官,把权柄都收回到自己手里。
这想法固然大胆却,也是大势所趋,如今皇帝是幼童不代表今后一直是,反倒是今日如此得罪了他,日后还不知要被如何清算。
想到这,一些平日里中庸或是保守的官员纷纷躬身请奏,要皇帝严厉查处此事,惩罚丞相。
“陛下,丞相出言不逊,目无君上,实在大逆不道。此事更是有谋害陛下的嫌疑,还请陛下从重处罚,切勿姑息。”